[原创] 书信

　　　　　　　书信 XXX：
　　大概天快就亮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一个人呆着，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二十四个小时……屏幕上的死亡的故事里，知道人活着的事，从生到死，有多辛苦。去看人家的悲剧，盯着人家的死亡，为什么会有泪，最后，会想起这么多年不在心里的，一个人。 　　没有光，没有色彩，更没有什么响动，这样，才走到了从生到死的故事里吧。知道是人家编的这个事，知道是不能完全相信真的事实，但还是陪着几个人走到了最后的死。多年前，一个人的午后，看这个片段，忽然没有了后续的内容。没有了，曾万般空茫。多年过去了，多年之后，一个片段的全部就出现在面前。我久远的遗憾突然醒来，然后就是这样和故事重逢的惊讶。现在我知道了，知道他们在故事里离开了人间。如果多年前，能够看完这个故事，今天，我可能不会想起你。 　　谁也不会要悲剧的过程和结局，可谁都去看故事里流着泪水的故事。大约这就是镜子，照着的每个人经历的影像。你也会问：这是命运吗？你相信命吗？很早时，我说过不相信。但是，现在想说：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那时，爱给别人说：我喜欢，我满意。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没有为什么。然后，你就在我的生活里，你不需要人同意，你选择我。可是，你不完整，你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一起。不论怎样，我还是高兴的，可也一直觉得我们在一起，那么不真实，只要一闭上眼睛，你若有若无的影子，总在我面前飘来飘去，落不到我挣开眼睛的地方。 　　我知道你不懂这个世界，不懂我，所以有一天，你在我的忧虑中出事了。大约是这个世界太危险，而你不知道什么叫危险，所以你丢了自己。我发现这件事是几年之后，我记得那天。那天改变了身后的所有事。那时，天那么黑，黑得我什么都看不见，黑得我差点要疯了。可是我知道，还没有好好活，不能疯掉。像蓝色的故事里，那个人说的，如果有下辈子做一棵树，树不会换地方，也不会有人给它换地方。我不想换。可是，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想换地方，在想着的几年里，你就从我心里离开了，像一把刀，随着时间在抽出来，一直到现在，刀的光芒暗淡得我看不到影子，关于过去的东西都沉睡了，它们在我多年强行的逃离中，渐渐地离开了我。 　　那么久的时间，你不知道我的想法，或者你永久都不会懂我，我只是把死了的东西藏在内心，维护着曾经的一些和你美好相处的感觉。我知道，从那时开始我没有一刻不是在逃离，身体僵硬，微笑勉强，内心血红一片。但是，你作为一个梦的存在，一直延续着我的虚妄。我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地喜欢陷入悲剧，我知道悲剧和人的内心是一致的，所以人们会喜欢它，还因为悲剧它真实，无法逃避。 　　从你身上背叛自己，一次次的，我以为这样可以获得拯救，几年之后，我发现并不是这样。我在疑问：为什么，我不明白，累了，不去深想。今天，发现自己走得越来越远，你也是。我们快看不到彼此的影子了。忽然间，一些东西就清晰起来，靠近了是痛，才想努力地走远，而走远了，发现更清晰的痛。我问自己为什么总是回头看这样的事，为什么想去回忆一生。我不相信。我后来还说过，来到世上没有爱过。不过，现在回去，却觉得自己开始是喜欢的。原来是这样：一开始，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那么你呢？你说过不想离开过我。你那么深地伤我，又为什么不想离开我。是什么呢，你不懂这个世界，不懂别人，最后就是不懂我了。你真得不懂，许多具体的东西就更不懂了。但是有一点你是明白的，你也怕什么，怕我知道。人性里面真得有那么多可怕的东西吗？人为什么要那样呢？你不懂，我懂吗？你不懂所以不想离开我，但后来想了，是真得想离开了。从发现的时刻，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从内到外的冰冷了。 　　你说过，我不在你那儿，你会心痛，一个人常常睡不好，会突然醒来。你听到我捣鼓出来的异样声音，会害怕，你发现我正在远离你，你会和我发生争吵，而这对我丝毫不起作用，而我以为你连这样的自由空间都不能给我一点，便愈加的冷漠，甚至是无法自制的愤怒。 　　我偶尔会对你真得好一些，你有时会问：为什么突然要这样？那样的时刻，我可能忘了什么，过去的不好的事在那一刻忘了，我才那样。你说出来，很容易提醒了沉睡在内心恶劣的影子，随后，我就被浮现出来的冰冷所控制。终于，渐渐地，你想放弃了，一次次说出放弃，但是，你却无法得到放弃的结果。再后来，就没听你说了，一直到后来，很少看到你的挣扎，你的心慢慢地离开我了，我知道这是我无法改变的冷漠，不断外化到生活细节的结果。 　　已经这样了，什么都不能改变。我现在突然记得曾经的喜欢。我已经在心里忘记了你很多年。突然想起来，却是发现离远了才想起来。怎么现在终于可以想起来呢？这些年，谁都不好过，我什么都不要，关于你的几乎什么都不想了，所有的，几乎都放弃了。我知道你从来不会哭，而我也不会在关于你的事上，掉什么眼泪。 　　我已经不可避免地成了这样的人。我一直想说，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为什么要这样？我欠了这个世界到底什么东西，要一辈子本来有的幸福去偿还？还要我在清醒的时候去问：活着真得会有什么意义吗？ 　　我知道你毕竟还在这里，还在晃动着影子的眼睛里，不说话，心和心，没有汇合的地方。想着逃跑，又怎么也跑不动。所以，只能冰冷着，一直冷到什么时候呢？我都想，那一天可能不远了。我该怎么做呢？什么也做不了吗？ 　　屏幕上死亡的故事在我心里，快要结束时，我想到的你。这么多年，你带走了很多东西，不管如何，你始终没有彻底消失。不管什么原因，也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也始终不知道它开的什么花，结的什么果，或者最后也没有什么果，到死也没有什么果……。倘若是你彻底的走了，我真的好过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其实该走的，虽然一直没走成。但如果不是呢？我好担心不是。在你没彻底走之前，要不要把时间冷淡下来的东西，重新翻找出来看一遍？要丢掉一些坚持的东西，或者这样能让你的心温暖，这样，我也能够温暖一些吗？ 　　现在，外面灰暗着，而天已经微微亮了。我等着什么，在目光里，能够一点点地明亮起来…… 　　　　　　　　　　　　　　2007年10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