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水凼

　　　　　　　　　　　　　　　　　水　　凼 　　　　　　　　　　　　　　　　　文/杜永生 　　在农村，每家都会有个或大或小的菜园子，而有了菜园子，必然也会有一个或深或浅的小水凼（当地俗称“小檐沟子”）。这水凼的作用非常大。不仅能及时地满足于蔬菜的浇灌，更多的还是它的其它用途，如可以放养一些鱼虾，可以用来淘米、洗菜，家里饲养的鸭子更是有了活动的场所等。 　　我家菜园里的水凼水域面积虽然只有50来平方，这么多年了，不仅水质清澈可人，而且还从来没有自然的干涸过。几条长长窄窄的石板成云梯状铺就延伸在水里沿上，也明显地记录了水位的攀升与回落。层层叠叠的青苔吸附在石板的边沿，长期的水浸泡浞而使石板显得黛青、沉甸、厚重、古朴，记载着悠悠绵绵的岁月。 　　由于水质优良，周遭清幽，小小的水凼里不仅是浮萍的寄生地，更是野生鱼虾的天堂。走近池塘，浮萍散发出雅芳轻轻柔柔的韵味和着清凉水气一并沁入心脾。这种和谐、自然、优美的景观是令人欣喜、满足、流连、陶醉的。浮萍色如橄榄，形壮玲珑，叶片圆圆、小小，根茎细细、柔柔。每到春暖花开，它们便急不可耐地冒出水面，起初是一小片，清明前后则很快起“浩浩之势”，不几日便如绿毡一样铺满水面。它们是一种益草。纤柔细嫩的身躯蕴涵着素朴炽盛的生命力。它们是家禽的美食，也是生长在水中的鱼虾，尤其是草鱼和乌鱼的“钟爱。” 其实，浮萍是很娇气的。以往农田里、池塘里随处可见。可现在只要水里含有化肥或农药抑或水质被污染了，它们绝无生存的能力和勇气。浮萍需要的是纯净、朴实的生存环境才能保证生命的从容与不朽。如今，只有在自家的小水凼里才能一睹它的秀雅、婀娜的芳容了。小水凼有浮萍的点缀，显示生机，充溢活力。而那些鱼虾能在这里成长，可谓是真正的容身之处清净之地。实际上，这些鱼虾大多不是放养的。它们究竟是从何而来呢？不得而知！ 　　每次母亲淘米洗菜时（捣衣从来都是用井水）一些鱼虾就会急匆匆地涌聚到石铺左右，无拘无束，翛然自得。它们也是渴望着能得到漏下的米粒，那些个被抛弃的菜梆子很快被它们哄抢、叨食着。它们喜兴的劲儿不时将近前的浮萍翻动，露出暗红色的柔密的细茎。夏季炎热的午后，你会发现“绿毡”上不时地有青蛙趴在上面，披一身浮萍盛装，也算是巧妙的伪装，如果它们不发出鼓噪的叫声，你根本无从辨别。那些个不安分的鱼儿不时地在水里“打滚”，展露身姿，搅起水花一片。池塘的东、北岸长着几棵垂杨柳，细密如丝的枝条像一条条缆绳直垂水中，“调皮”的龙虾还会勇猛无畏，悠闲自在地攀附其上，一些在半腰中突然坠下，跌在柔软的绿毡上，没有水花飞溅，倒是惊吓了它的邻居。 　　凼的西岸是个斜度不大的高坡，上沿就是菜地，弥望的藤藤花（金银花）菶菶济济像个贴身随扈似的紧密而有力地趴附护卫着，确保了坡土的流失。这种藤蔓植物倒挂着柔韧碧绿的枝蔓，在每年的五月份上面就是呼呼啦啦一团团、一簇簇的花儿竟相绽放着。这些花是精白、细腻的。细长的花朵展开着，花蕊里露出娇小精纯的黄蕾，馥馥的清香散漫开来。凼的南沿上是一颗已经枯死后被锯断的老柳树，柳树硕大的树根裸露着，那些或细长或粗壮黝黑的树根阡陌纵横，相互扭缠着。今年树根又有了生命的迹象，从根面及边沿上已经长了几株细嫩嫩、直杪杪的小树，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可还是显证了柳树极为顽强的生命力，它们的根须异常坚挺发达，有的直接蔓延到水底，有的向两边无限度的拓展开，恁是顶开了那些板结厚实的土壤。 　　每次回去，我都喜欢在清晨和夜晚停留在这里。静静地站在青石板上谛视着、观赏着水凼的景致。在清晨，袅袅、柔柔的水息漫溢着，氤氲成了一层玄妙精致的雾霭，那浮萍中躁动不止的是鱼虾，嬉戏打闹着，也许它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迎接崭新的一天的开始吧。而夜晚，这里依旧不能静谧，蛙鸣始终没有歇停过，要是有月色的时候，那岸边的柳树上的鸟儿也不甘寂寞，不时地明目张胆的围绕着凼沿叽叽喳喳欢叫着，与蛙鸣形成呼应之势。现在则是蟋蟀的声浪高于一切了。它们隐身在草丛里、菜垄中，昼夜没有歇止。当然，到了这个时节，该是它们舞动吟唱的时候了。只是那些纷纭迭起的声音充满着惆怅哀矜的韵意，渐渐地淹没了脆弱的肺腑，在悯秋的沉郁中，似觉有什么从四围隐隐地聚拢过来，压迫得凝缩的心久也化不开，令人难以喘息。 　　到了冬天，水凼算是清清湛湛、凌凌冽冽的，寒风吹拂，那水面上漂浮起的数不清的枯叶晃晃荡荡的，最终都囤聚在石铺的周围。 　　记得自打这水凼挖掘好之后，就清淤过三次，而且清淤必须在冬天完成。第一次是父亲在世时候他花了三天工夫清理的，第二次是母亲请人帮忙的（我当时还在部队服役），而第三次则是我和母亲在去年冬完成的。清淤的过程也蛮复杂的。先要用水泵抽开了水，然后要把这些淤泥一担担挑出来。别看水凼虽小，时间越久，这凼中的淤泥淤积的就越深厚，那些黑黢黢，粘糊糊的淤泥下躲藏着数条大个的鲫鱼和泥鳅。同时这些淤泥也是很好的有机肥料，铺展在菜园的垄上，不仅增加了垄层的厚度和营养成分，也保证了菜地上所有的蔬菜鲜嫩鲜灵。 　　清淤后的水凼，乍一看，那凼底醒目的黄泥板土上浸溢出清莹莹的水层如同新挖掘的一般。实际上，每清淤一次，也使凼的深度越来越大，这样每到春天时的雨季就能很好的储蓄下水量，而到了夏季多雨天，这水凼真可谓深不可测了。小小的水凼看着不起眼，但是它却给农家人的生活带来了诸多的方便，同时，也充盈着农家人生活的谐调，是不可或缺的！（全文2141个字，于07年9月16日0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