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山里女人

　　　　　　　　　　　　闲话山里女人
　　　　　　　　　　　　□王庆云 　　　皖南也是江南，但它有别于传统意义的江南。 　　　皖南峰峦迭嶂，是个山区，一座座小村庄座落在山的褶折里，村前是小桥流水，村后是悠悠古道，转过一山又一坞，“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皖南山多水多，美女也多。我虽不敢说他们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但是我敢保证，山里女子健康、俊秀、清纯、水灵，似深山幽谷里生长的兰花，散发出阵阵清香。
在油菜花开的春天，忽见从油菜花丛中走来一位山村少女，她穿着一套淡雅的红装，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微低着头，显出一副怕羞的样子，就像黄花蕊中的一点红，万绿植物中的一颗含羞草，给人一种清新朴面的感觉。 　　　在万山红遍、茶叶开园的日子里，山梁上走着一群头戴花头巾、脚穿百纳鞋、身着粗布的衣裳、腰挎竹篾篮的采茶女子，她们一路走来，一路谈笑，那“咯咯”的欢笑声似喜鹊登枝般的鸣啭，好听极了。她们就是大山足下村庄里的主妇，这样的女人像草莓一样长满乡间土坎。见到她们，就会想起一些很普通的植物，甚至叫不上那些植物的名字。但一种母性的厚爱却会顺着每一片叶脉爬进人们的目光。 　　　在夕阳西下，万道彩霞染红群山的时刻，村庄里的老妇或悠闲的叼着一杆旱烟袋抽烟，或拉着孙儿的手，呼喊着鸡鸭归巢，这时候家家户户烟囱里都冒出了袅袅青烟，一直飘向山腰间的竹林棵里。这些老妇们做好饭后，便倚在自家的门框上，盼着上山做事的儿子和媳妇们收工归来，她们是小村里的港湾守护者，一生一世，一年又一年。 　　　山里女子个头都不大，不像东北女人个头高挑，身材挺拔。但她们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子，出生于一块只宠幸粗壮骨骼和强壮肌肉、只崇尚宽厚肩膀和暴出青筋大手的土地。她们是山水滋养长大的，是水做的精灵，有着小巧玲珑的身材，红润的脸宠，虽肌肤不算细腻，腰肢也不那么轻盈，但那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无不带有一点山区女子的野性和皖南女子的万端风韵。 　　山里女子的性格一般都很内向，看上去似乎有些木呐。实际上，她们的内敛，就是通常女子的含蓄、腼腆之外相。含蓄之于女人，犹如一羽面纱，轻轻遮拂秀容，使之含而不露、露而不显，却有山之沉稳水之柔美，那般幽稳雅境，令人顿生探寻之意，余味无穷；而腼腆是女人面颊上的一抹红霞，眉梢端的一丝儿嗔怪，于微妙的刹那一闪即逝，善于捕捉男人的内心世界，使他们总是心醉而神往之。山里女子，敢爱敢恨。爱上一个男人，总是偷偷在山前山后荫蔽处频频幽会，见了面扑进怀抱恨不得啃上一口。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类的传统思想在乡村仍然影响较深，一般人家都由婆家托媒人上门提亲，尔后相亲、订亲，相互走动，最后就遮着红盖头，在欢快的唢呐和猛烈的爆竹声中，或忧或喜地迈进男人家的门槛，从此便结束了少女时代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和她们的母亲、婆母一样，发挥着黄道婆的技艺，编织着漫长的生活漫布，挑起了沉重如山的生活重担。她们受“嫁一夫坐一主”的思想影响，家庭观念强，隐忍度挺高，对爱情较专一。即使与丈夫感情不和合不来，也会凑合着过，不会轻易地与之离婚、分手。但是也有个别例外的，有些女子对家庭包办婚姻不满，对男人不忠也会采取过激行动。她们为了追求爱情，可以置父母于不顾，拎一个包，拣几件换洗衣服，向父母沉重一跪，说声：“爹、娘，女儿不孝了”，站起身径直向男家走去；有的甚至与自己心爱的人，离家出走远走高飞，逃避不情愿的婚姻。山里女人一般对男人都很温柔，男人打工去了，临走的那天总要炒几个菜，打瓶好酒给男人饯行，这天晚上她们用宽广的胸部做一面床，让自己的男人淋漓尽致地在上面做一个甜蜜的梦。男人走后，夜里想得慌，隔三叉五不是写信，就是打电话问候。年关男人回家之前，他们早已把男人喜欢吃的菜腌好，把换洗衣服洗得干干净净，一天三次地倚门相望，盼着夫君安全归来。可是，山里女人也有撒“泼”的时候，跟邻居吵起架来，脏话、丑话连篇，遇上男人偷情，紧紧瞄住踪影，追上前去捉奸拿双，拧住野女人的头发，痛骂痛打一顿，走时还要在她的花被面上踩几脚，顺手砸碎几个碗罐，以示警告。但是山里的女人都很勤劳，她们受“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影响，每天都把家打扫得干干净净，安排得有条有理，精打细算、勤俭持家过日子。由于计算得太精细，使人不免感到她们有些小气。这些年男人纷纷出外打工，家里只留下一些老人、小孩和女人，她们被人们习惯地称之为“留守族”。那些留守女人，用一双并不粗大的手，含辛茹苦的把“女”字一笔一笔写在屋檐下，构成了一个个稳稳实实的家，成为走四方男人梦中的宁静港湾。她们守着“男人出外挣钱，女人在家种田”的老规矩，家里家外、山上山下、田间地头，老人小孩、鸡鸭猪牛，样样都要照顾到；犁耙水车耖，挑牛栏大粪，过去男人做的活，她们都要学着做。她们没日没夜地辛勤劳动，像绣花一样侍弄着自己的山场、茶园和田地里的庄稼，当秋收过后，家里粮满囤、油满缸的时候，便急急忙忙给远在千里的丈夫打电话告知丰收的喜讯。山里女人，对孩子看得很重，不仅不顾一切的疼爱他们，而且恪守“竹梢下面出孝子”的旧观念，对孩子管教甚严，尽管方法不一定妥当，但其“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良苦用心，却令人感动。 　　　山里女人，是深山里的半边天，是小村里的太阳。有了他们，皖南山色蓬荜生辉。但是山里女人也深知自己的缺陷是文化素养较低，行为举止有些粗俗。现在她们已经开始走出山门，到外面精彩世界去闯荡、去学习，努力提高自己的文化素养，使自己变得深沉而开阔，文雅而有品位，厚重而有境界。男人的一生，如果遇上这样的山里女人做友人、恋人、妻子，人生也就有了一道婉约清雅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