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行程

　　　　　　　　　　　行程

　　交替的天色已经在过去了，在一条长长的箱子里，封闭了西南的去路。一个整夜、两个分开的半截白天。我知道这是九月，在回忆时，这成为又一次的出走，而我不知道出走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最后落在心里的想法有什么要回味，或者需要想起什么，而我想到那些东西，我会感觉到在时间虚无的空间上，降落或者沉淀下来的，会是我内心影像和关于它们给予我的知觉和体验。 　　一次次地进入车厢出来车厢，被代替的双脚行走的路程中，我已经将过去内心的诸多沉溺下来的心事，遗忘在一个角落里，而当我敲打这些文字，却又回归了自身，那些变化的自由和风景已经在远处，我依靠着回忆，来讲述我关于出行山城重庆的经历，却发现景色日益暗淡了。 　　山东、江苏、河南、安徽、陕西、四川、重庆，穿行七个省际的火车，把方言、地理、完全有别于熟悉的过去带到了这个过程里。进入四川境地之后，已经全是起伏的山脉了，曾经有很长的路，在悠长而黑暗的隧道中延伸，火车的震荡声仿佛永远不会停息下来，我的的身体和知觉在安静的时候，通常和这样的震荡声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一直感觉着身体被一种缓慢的永不息止的声音穿透，肉身和意识也因为摇晃，失去了所有的过去沉淀给内心的情绪，甚至就在那样的震荡声中，成为一个没有思虑的物体。 　　手机的信息在传递着进入省份的提示。在不知方向的一路前行中，两汉文化徐州；黄帝故里、龙门佛光的河南；过安徽荡山，荡山的梨，四川达州站台上一列火车上的无数辆坦克；早晨在山半腰看到的形如火柴盒大小的小楼围成的院子内，上早操的一群学生娃吆喝一、二、三的声音……之后进入邓小平故乡的广安城。 　　我安定在车厢内，想着时间从中午开始，我转过的几站路，坐上这趟西南方向的列车，模糊的知觉中，自己的一切就这样都被走了，在后来我这样写到：其实，看你/我如一片羽毛/在天空，在西南方向，蔓延的藤蔓绿色/沉淀着五千里的路途上/一种云游和落寞/走过的山水/穿过的浮云/俯视的阶梯/大而无行的人间符号/在火车蠕动和天际的漂浮中/带走九月日夜划过低鸣的植物。 　　当隧道口的强光一次次瞬间照亮车厢，坐在硬卧车箱的我，就仿佛被一次次的闪电击中，如此的反复出现，也将我的感觉镇定并习惯接受这样的明暗交错的变化。此时，想着这样戏剧性的反复映照，在无常的感觉中，又让我确信变化的规律。这样的直观的现象，却在我的内心中引起了某种悸动，仿佛一种潜藏的危险在暗示着人生的一些什么东西。这样的几乎瞬息之间反差如此之大的变化，浓缩了人在世上存活的某种形式，或者也包含了内容。 　　次日的下午，当列车终于停止下来时，我听到有人说：终于到了。是的，到了站点。在此次的空间穿行中，在我想来，如一篇文章的一个章节，它终于画了一个小小的句号，这个句号让我暂时离开了一种历时25.5个小时的震荡，把我从一种特有知觉中解救出来。其实，在我想来，即使是轻飘如云端的的穿行，你也需要一种停止，没有停止的穿行终究会成为过程的疲惫。 　　三点的午后/未曾谋面的山城/在想象中沉睡/在目睹中苏醒、喧哗/我心中淡淡地逝去着哀愁的美/浪荡的肉身、灵魂/在山体坡度上/向着这个起伏着高低的城市下滑……。从漂浮中，我有了降落的感觉。坐进前来接站的车上，重庆已经不是两个在心里想着的字符了。车子滑着一种速度极快的线条，在眼前的柱子一样的楼群和交错出现的山体之间穿行。我在想，这也是时间的速度，从开始出行到最终到达目的地，我一直被速度这个东西所俘获，而这背后就是一种可以依托的时间，时间在速度当中变化着，它们终于把我带来了，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有着我所未知的地理上的特点鲜明的山城。 　　我来了，我到了。我被赋予的一个目的，参加全国医院院报协会会议。地址，一个二十七层，被命名为喜百年的酒店。这些符号，需要我的记忆，需要我记着我来此所感受到的关于符号之外的东西。我想，闯入我记忆的必然是未曾经验的陌生，和时间与地点转换一个人时，所蕴涵的关于存在所能带来的知觉，那必然也是一种新的从未知到有知的发现过程。我来了，就不由我不要它们。 　　晚饭后，住宿大楼的二十四层房间内，我站在窗前看山城重庆的夜色，星火闪烁，铺天盖地。切近，也觉得非常遥远。感觉着自己从一种距离之外的悄然进入，又忽然觉得有明亮与幽暗之间的有一种神秘的融会，冥冥之间，一条若有若无的暗道，正在打通我和这个山体为基础组合的城市。我镇定眼神，看着远处，和我视线平齐的地方，一束束的灯火正在平行而快速地移动。我的同事说：这就是重庆，那是条公路，汽车正在奔跑…… 　　　　　　　　　　　　　　　　　2007年9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