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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阅读丽江——聚散间的抉择体验

2021-12-23叙事散文敬一兵
读《丽江的柔软时光》一书,感觉文字与玉泉河的涟漪是融为一体的,深浅随天意而得。虽然我不知道流过青藏高原南端,循横断山脉向云贵高原西北部过渡地段的玉泉河,是否与我的祖先具有亲缘关系。但是,文字与涟漪融为一体的情形,还有每一次波浪涌动的姿势,水……
   读《丽江的柔软时光》一书,感觉文字与玉泉河的涟漪是融为一体的,深浅随天意而得。虽然我不知道流过青藏高原南端,循横断山脉向云贵高原西北部过渡地段的玉泉河,是否与我的祖先具有亲缘关系。但是,文字与涟漪融为一体的情形,还有每一次波浪涌动的姿势,水花被溅起的欢快状况,甚至是散发出来的某种选择的习惯,竟然与我身体内的血液荡漾姿势,一模一样,绝没有丝毫间断或变异的痕迹。玉泉河在意象中一次次与我的思绪叠合。尚未消失的一次叠合,是浓郁文化的浸润。紧追而来的再一次叠合,便是图象的鲜活刻录。过程之中,一些流淌在玉泉河里的云南丽江旧日印象,总是在惊鸿一瞥间,徐徐苏醒。   就像阅读的时候,文字是从纸上活络起来一样,二十多年前我走过丽江的印象,凭借一次阅读的开始,便从潜意识的深处一跃而起,沿循大脑表面细仄弯曲的沟回,敛息轻步地向我走来。行走的姿势里,透露出眺望,抑或是选择的气息,情形仿佛是害怕因了不慎,惊扰了灵魂与自然正在宁静寂寞中的秘密交流。我走在由石板铺设而成的四方街的路上,也是这样的一个情形。四方街地处大研镇的中心地带,清澈的玉泉水分成若干支渠,或穿街而过,或傍路逶迤。临街或者临河的居民房舍,多为三坊一照壁式样的庭院,院内栽满奇花异草,暗香浮动。而沿岸没有房屋的地方,则是垂柳成行,临风拂水。有湿润的风拂在我的脸上,也拂在黛青色的瓦上,古意盎然的石桥上,雕草画兽的门窗上,翠绿的柳叶上,由彩花石板铺设成的道路的表面,还有摩肩接踵行走的纳西族妇女身着缀有刺绣精美的七星,旁缀日月,象征“披星戴月”的服饰上。湿润的风总是选择这样的对象亲昵,不是因为热闹和赶时髦,而是由于风能够在它们的身上,寻觅到与自己质朴相呼应的自然抚慰的感觉。   不仅仅是知遇了风中的湿润,更多的是知遇了风从四方街的角角落落挟来的流水、石道、杨柳、“三眼井”和老房子的古朴与秀美,还有风从四方街以外的远处搬运而来的蓝天、白云、雪山、草甸和文峰寺、福国寺、普济寺、玉峰寺、指云寺、兴化寺、灵照寺及北岳庙、白沙古建筑群、三圣宫、龙泉寺等的民族风情和文化气息。感觉走在四方街的石道上,仿佛就是沿循一条起伏的纹路,置身在了一幅兼有乡土之容、山水一体的写意风景画里,惬意而又混沌。混沌不是选择,而是相互兼容。沿街的铺面里有超凡脱俗的纳西古乐徐徐飘逸,也有咏颂《东巴经》的声音轻盈荡漾,当然更多的还是锅碗瓢盆相互碰撞出来的生活音符,给这幅灵秀的山水画面描上了精彩的色泽。或许正是有了如是的视觉和听觉的冲击,我才能够摈弃一些懵懂的意象,从纳西人用木瓢在小溪中汲水痛饮的酣畅举止的背后,体会出纳西先民“人与自然是兄弟”的思想;从纳西族朝山百姓不分教派、不择亲疏,凡是神灵,一律跪拜烧香的虔诚的侠骨柔肠的情形中,感悟到智慧开明、宽容博大的胸襟;从青年男女用民歌相互倾诉衷肠的过程里,触摸到高原激情奔放的脉搏。混沌抑或兼容的过程还在继续,宛如渐渐舒展开来的山水画,仅仅才露出了些许的墨迹,就已将我流连的眼波锁定。丽江古城的地域不大,风把本土和异域的风情民俗聚集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困难的是,如何使融儒、佛、道教文化和纳西传统文化于一体的那种人与神共同奏响的沉雄宏壮的交响曲,能够在古城灵光缭绕、其乐陶陶的氛围里驻足长存。对于这样困难的事情,区区一个四方街就已经将其彻底兼容涵纳了。感叹,崇敬。   兼容涵纳,在意义上与驿站的概念类似。说四方街具有驿站的性质,我一点也不否认。商品集散,茶室遍布,行人不绝。几乎与人有关的活动迹象,都在将“驿站”二字深刻诠释。难道四方街,甚至丽江的命运,就只能够是定格在驿站的层面上吗?我是从生活在丽江的能赋诗、会书法、懂丹青、善弹唱的居民比比皆是的家中,走出了包括我的老师和长辈,专门从事于对东巴文化研究的方国瑜教授,以及我的忘年之交的老朋友木均(高能物理学教授)在内的许多文人学者、专家教授在云南、中国乃至世界各地活跃的身影上,依旧保持着的四方街的语言、习惯、姿势和气息里,发现四方街的命运绝不仅仅只局限于驿站,或者说驿站不是四方街的唯一选择。四方街选择的是整个世界。一边想着,一边走着,我的心里开了一朵花,像极了盛开在丽江周围峡谷中的兰花。我竟然想到了兰花,还有兰花的幽香。确实,鸟语花香是四方街的一道自然景观。沿河的柳枝上,跨河的石桥栏上,甚至就在人的手上,常常可以看见美丽的鹦鹉在“咿咿呀呀”地学舌。这样的情形没有让我雀跃振奋,反而令我感到痛楚和悲哀。脚被小链子拴了的鹦鹉,只得卑微地屈服于人,用学舌的方式,企图讨得人的欢心,以便获得一次延续生命的机会。据说很早之前,丽江的雪山、河谷、深峡、草甸、平坝和有林木的地方,都能够频频看见野生的鹦鹉在自由活动,后来因了猎奇和妄为,野生鹦鹉在丽江灵动飘逸的踪迹,日渐稀少。鹦鹉命运的变迁,揭示了聚散之间所充满了的抉择意味,尽是颠沛流离的一个短暂停顿符号——驿站的缩影。   抉择是自然的根本属性。世间一切物象的聚与散,进与退,沉与浮,都是自然抉择的结果。即便是今天的我,也是源于远古时期自然界优胜劣汰的一次抉择。走在四方街的石道上,我一直隐隐感觉到,虽然氛围里没有肆虐都市的那种在走向上互不相让的霸道气息,但是,偶尔回旋在茶室里的迪斯科音乐,挂在墙壁上的西洋画和瑞士军刀,以及讨价还价或是商贩吆喝的声音,正在暗地里悄悄侵占着四方街古朴气息的栖身场所,欲诱导四方街做出背道而驰的选择。好在,四方街基本上还是继续朝着保持自己决断的方向,平静地铺展。真的希望,我在二十多年前住过的那间客栈的小木屋,还有小木屋窗下不时传来的“啊叻叻”的纳西人感叹叫声,连同窗外远方玉龙雪山的皑皑白雪,以及活跃在雪线下面的蚂蝗,依旧保持着它们的决断忠诚,更希望自己看见被风拂来的远处公路上车轮掀起的尘埃,还有轻浮飘荡的异国香水味,密集地向着四方街渗透的时候,四方街因了眩晕迷惑而呈现出异化的相貌,仅仅只是我的一个多余的担心。   许多年前阅读丽江,或者确切地说是阅读了丽江四方街这一个章节的情形,至今仍记忆犹新,历历在目。深浅随所得,谁能识其全。要我把四方街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寸衣线都传神般表现出来,实在是无能为力。只是最近不时在电视里看见,丽江变化巨大,有飞机从丽江的上空掠过,四方街以及周边地带雨后春笋般涌出的西洋味十足的酒吧后,感叹中再次升起了担忧的情绪。大凡一个地方古老气息的浓烈与否,在很大程度上也就决定了这个地方的文化命脉和走向。我开始像虔诚的信徒那样,面对丽江的方向祈祷,希望在人与自然之间的抉择中,在丽江不断新贵起来的发展中,多选择一些土气文气,少一些奢侈和华丽。如是,我更加沉迷或是陶醉于在记忆里的那个充满了土气的四方街上,流连徜徉。不是我“沉醉不想归”,是我确实舍不得在这样的美好记忆里,选择一条退出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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