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冬麦（散文）

冬麦（散文）

总是在陡峭的秋风里匆匆上路。总是在寒冷的冬季里默默生长。 挑个温暖的日子悄然出发。在歇了一段时节的大地里，播下和春天一模一样的籽粒饱满、精挑细选的种子。然后在凉爽的天光里静静地渴待——在地层深处，那些钻入土壤中的种子，张开小嘴，可着劲吸吮着水份和养料，周身的血液慢慢被孵化成细嫩的黄芽。初看起来弱不禁风、毫不起眼的纤细渺小的黄芽芽，一天天吸纳着地气，一日日地在寒秋初冬硬朗的风里慢慢变绿，变得端庄、秀丽而文静，就像人家养的女子，小时也许看起来不怎么入眼，但随着风雨的砺炼，生活的磨击，阳光的抚摸，亲人的关爱，不经意地长成了人见人爱、婷婷玉立的俊俏女子，叫你不得不刮目相看，不得不相信时间真是个绝妙的怪物，它能使难看的丑小鸭变成美丽的白天鹅，能使金黄的麦种变成翠绿的麦苗，能使黑发少年变成双鬓染雪的老翁，能使大地上的万物荣荣枯枯，生生灭灭。 冬麦确是实在苦难中长大、艰苦中生长的。在漫长的冬季，北方大地上所有的植物都枯萎了、凋谢了——树叶落光了，树干光秃秃的；鲜花凋零了，连枝干都被寒风吹得七零八落；秋庄稼像土豆挖了藏在了窖里,，谷子收割打碾成小米，放到了坛中,棉花摘了被加工成棉条，更不要说晒成甜香的葡萄干，成串成串挂在屋檐下装点丰收的玉米棒子。大地到处一片灰寂、落寞的样子。这里那里，到处都是被犁过又被水浇过保墒的麦茬地、秋田地。土地都冻裂了，唯有油绿发亮的冬麦在荒凉、单调的冬天，构织一幅绝美的风景，就像北方大地的农民，尽管日子过的再苦，尽管岁月的风尘拌倒了父亲、母亲、兄弟……但他们擦干泪水，掩埋了亲友，依然默默地惦念着麦子，厮守并关切着寒风中倔强生长的冬麦。不知道是麦子顽强不屈、矢志生存的信念感染、熏陶了北方的农民，还是农民骨骼里、血脉里、灵魂里与生俱来的坚贞不屈、宁折不弯的刚性，养育、成就了北方的麦子，我只知道冬麦年年如约怀揣希望而来，年年忠贞不渝回报土地的深情养育。 在寒冷的冬天，唯一能让眼睛与心灵欣喜，唯一感觉上舒畅的植物，便是生机勃发、葱绿亮丽的冬麦。如果你在初冬时节的北方大地上旅行，一块块平展展、绿油油，不时撞入你眼帘的冬麦，让你心头涌起的除了生命的顽强、除了不灭的希望，一定会有些许莫名的震颤与心灵的感动，你不得不佩服这些寒风中不屈不挠、我行我素生长的麦子，不得不由衰地赞叹造物的伟大与麦子的坚韧，也不得不生出这样的感慨：只有冷峻、雄性、刚硬的北方，才养育了冬麦这样一种植物；只有无怨无悔，倔强生长的麦子，才会在吹着寒风，飘着雪花的北方大地上默默生存并长大成人。若是南方的温柔、多情与婉约，是绝然养育不出冬麦坚强的品质——而刚强、倔直的冬麦也无法在明媚、秀丽的南方有立足之地。（原创于2005年暑假，2006年暑假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