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菜籽油

　　　　　　　　　　　　　　　　　　菜　籽　油 　　　　　　　　　　　　　　　　　　文/杜永生 　　自从转业在城里安家后，这家里日常的食油还几乎没改变过，一直在食用乡下的菜耔油。 　　菜耔油比不得商场里出售的各种各样的色拉油，但就这个颜色看起来黄橙橙、稠糊糊的明显地含有乡土味儿，而色拉油呢，黄淡淡、清亮亮的是可谓油中的精华。再说了，那色拉油的包装非常考究，各种营养成分标的明明白白的，很是惹眼。这样一比较，菜耔油真是显得土性扒拉的。可味道是正儿八经的油菜耔味，浓酽、浓厚，一点也改变不了。当然在价格上和色拉油是有较大差距的。不过，现在的菜耔油也卖到四块五一斤了。 　　喜欢吃菜耔油不光是因为我是从农村出来的，更多的却是因为这种油很素朴，很实惠。这种油没有任何人为的添加剂，用现在的时髦话叫“绿色食品”。这种油可是乡下人用笨重笨拙的榨油机榨出来的。虽说这种设备忒古老，也忒陈旧，但街上的几家油坊里，每台机器一直都没有闲置过。这些油坊谈不上是在经营，只要你用菜耔来换取油票就成。那油票的设计也太寒酸太落后了，就是在一张比较厚实的灰黢黢的纸张上写上几个歪不扭揪的大字，然后盖上可能就是自己刻制的印章。甭说，这做什么买卖的都有个鲜明的特征或个性标签，这每张油票都象是被油浸润过的一般，油糊糊的，几乎分辨不出印泥的朱红色，散溢着清淡淡的菜耔味。其实这么简陋、简单的油票是很容易被造假的。可是，我在乡下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说谁来仿制换油呢！当然，这主要还是当地民风的淳厚与浑朴。那些榨干沥尽了油的渣滓要么被制成油饼，卖给城里养花种草的，要么匀和的撒在自家的菜地上，土酥地肥，蔬菜那真叫个鲜嫩啊！ 　　每到月底，母亲或乡邻、亲戚就会来电话，问问油是不是快吃完了。这么多年了，我非常感激母亲和乡里乡亲，是他们始终在记挂着我，让我始终不断地吃着菜耔油，让我始终不能忘记这菜耔油的味道。当然，我不能亏待任何人，他们也很不容易啊。尤其是今年，大家种植油菜的面积都非常小，主要是受收购价格的影响而挫伤了种植的积极性。可是现在呢？精练提纯色拉油的主要原材料涨幅那么快，这纯朴的菜耔油也算是跟上个趟了。就是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乡亲们每家都要储备着一定量的菜耔，更多的是换领成了油票。每次看着他们给我送来或带回的桶桶菜耔油，心里感到特别的感动和温暖。在乡村里，每到烧饭的时候，那弥散开来最绵密最丰厚的就是炊烟和菜耔油的气息了。这也是乡村真然的性灵和笃实的底蕴。 　　我是吃菜耔油长大的。记得小时候，家里很穷，每次母亲烧的菜，我们看不到菜汁发黄，就感觉有些索然无味觉了。印象最深刻的是，每次要考试了，母亲总会特别舍得用过量的菜耔油炒饭给我吃，里面再加上一个鸡蛋，那真是谗人，真叫扑鼻的醇香哦。饭粒是金黄的，鸡蛋也是金黄的，一碗蛋炒饭吃完了，碗底还浸出一层金灿灿的油来。这也许是吃的最饱实的时候了。那时候，父亲起早带晚耕田耙地时，母亲送的“早茶”和“晚茶（就是早饭和下午的加餐）”无外乎就是黄亮亮的菜耔油炒饭。这在当时就是很奢侈的了，没有水，就这么干噎着也感觉很充实，很满足，同时增加了干活的气力和精神。有时候家里要拌凉菜，也少不了用菜耔油来冲抵芝麻油的。其实呢？这菜耔油在锅里炼一下，甚至比芝麻油都香浓，也使得凉菜的颜色鲜灵鲜嫩了。到现在，我还时不时地用菜耔油来拌凉菜呢！难怪老婆经常奚落我：“放着几瓶芝麻油不用，偏偏怎么对菜耔油就有这么大的瘾呢？” 　　单位在逢年过节总会发放一些节日物品，少不了每人有几桶食用色拉油，也许是受到我的影响吧，老婆和女儿也不喜欢食用这种油。在家里炒菜时，那菜耔油的味道真是浓郁，厚重。急速运转着的抽油烟机也不能及时地将菜耔油的味儿抽干除尽。虽然，色拉油没有什么油烟氤氲，可那轻飘飘、亮晶晶的没有多少的味觉看着就觉得很不舒坦遂意。很多的时候，这些油都带到乡下去，本意是想让乡邻亲戚尝尝色拉油的现代味儿。可是，经常地听他们不无真诚的说道：“这也叫油吗？中看不中用哦。稀沥沥、轻荡荡的象水！” 　　家里现在还有两大桶各十斤装的菜耔油，每次回乡下，乡亲就会提醒一下，暂时吃不完的要放在冰箱里，保持新鲜。不然时间久了，吃起来就有点“侉嗓子！”不象我们，随时吃随时上街上去打（油）！， 　　一种生活习性的养成，不是靠现实的环境或外因成就的，而是有着与生俱来的执拗，也许是我的骨子里流淌着农民的血液，始终有着和他们一样的生活习惯。这些习惯是不会改变也不可能改变的。菜耔油只是一种普通的调味品，可是内里却蕴蓄着一种丰盈的情感，这种情感温润而绵长，在岁月的更迭中，始终伴随着我。让我时刻有个念想，那就是念想着乡村，念想着乡亲！（全文1841个字，于07年9月2１日 14时46分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