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叶与根的情意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6:38 编辑 <br /><br /> 绿叶与根的情意
文/郭玉琴
连日的阴雨，终于等来了放晴，心情一片大好，山河明媚。走进校园的门口时，我看到一朵花在叶子的陪衬下绽开了久违的笑脸，欢迎我的到来。我不知道该是与它握手，还是该轻轻地上前拥抱它，在这久违的重逢相似的刹那。这个夏花绚烂的季节，也许我在心底早已经与她默契了很多年，对于花朵，我从来都不曾离开过对她长久注视的目光。
学校举行孩子十岁成长仪式，邀请所有家长参加。昂儿两天前就郑重叮嘱我，一定不要迟到。我提前五分钟从家里出发，等到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的景象。人群中昂儿从缝隙里走出来，开心地搀着我的手，带我坐到学校事先安排好的报告厅指定座位上。
从坐下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是家长，而是昂儿监视的目标。他先命令我关掉手机，然后又附在我耳边说，身体坐正，不要让学校的领导看到家长的不好形象表现，防止班级被扣分。为了他的集体荣誉感，我果断的关掉了手机，也不敢翘起二郎腿，尽管保持一个姿势端坐在那里时间久了腰很疼，但是还是不敢拂逆他的意思。
报告厅的大屏幕上不断的播放每个孩子活泼可爱，聪明伶俐的照片，从牙牙学语到蹒跚走路，从上幼儿园学唱第一首儿童歌曲到握笔写字，再到站在国旗底下庄严的宣誓要做共产主义接班人，照片记录成长的点点滴滴，令会场的很多家长朋友们都情不自禁的落泪。而我坐在那里除了被孩子们的成长光阴下剪辑的风景所感动外，还有一份深深的自责和歉疚。通常一个孩子至少有三张以上成长照片，而我因为这些年的粗心大意，竟然将以前为昂儿拍下的很多照片都遗失了。唯一传送到他的班主任老师信箱里的照片还是五岁的时候，用手机为他拍的一张并不理想的生活照。昂儿看到大屏幕上只有一张他的照片，很不满意，用目光埋怨我，而我没有言语的道歉，只用手在他的头上轻轻抚摸一下，他顿时就会意原谅了我，又开心的陪我安静地观看着大屏幕。
大屏幕播放完孩子的照片后，音乐响起了，是《好大一棵树》。这首歌是我少年时的记忆，它第一时间想起在我耳畔的时候，就让我想起绿叶对根的情意。然而昨天我是绿叶，那些陪伴我成长，教诲我做人成材的大树们，他们现在都已经退位到人生的幕后，早被我忽视了很久，能够回报给我生命中那些大树的情意，其实于我而言是有愧的，我今时今日所为他们做的远远比不上为自己的孩子做的多。自从生命中孕育了第一朵花那天起，我就甘当人梯，甘做肥沃的土壤，日日夜夜，年年岁岁盼望着我眼前的这朵花，长出绿叶，结出硕果，希望能有朝一日成为国之栋梁，社会之大树。女作家王安忆说，如果女儿的成长需要肥沃的土壤，那么我愿意腐朽在她的根下。每每想到这句话，我都会为之感动不已。在《好大一棵树》的背景音乐下，校方主持人安排三年级全体教师上场，然后由学生代表给他们鲜花，在儿子的数学老师接过鲜花的瞬间，看到她慈爱的拥抱了一下为她鲜花的学生，我的眼角终于又一次湿润了。回头看看昂儿，他的眼里也有对老师无限崇敬与感恩的泪水。老师对孩子们的祝福，家长对孩子们成长记录的分享，让每一个人的心灵里都涌动起诗意，最终潜意识中又汇聚成一条河，流向人类情感感恩世界里的共通的海洋。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一句话，生活不仅仅是苟且，还有远方和诗意。
这样的场面我不认为有任何煽情的成分。即使主持人在鲜花活动结束后，要求关掉大屏幕的灯，让每一个孩子在他们十岁的成长仪式上说一句感恩父母的话，再给自己的父母轻轻地一个拥抱。昂儿拥抱我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撒娇的表情。明明是小男子汉了，但是依然依恋着我，愿意我继续做他身后的一棵遮风避雨的大树，呵护他成长。活动结束后，学校给每个班级准备了一个蛋糕，邀请家长们进教室和孩子们一起吃蛋糕庆祝他们十岁的生日。
十岁，不过一个数字，但是中间却有很深的寓意。对于孩子们来说，是骄傲，因为他们终于长大了，羽翼即将丰满，翱翔梦想的蓝天就在不久的未来。十年，对于期待成长的父母和老师们来说，光阴，如果用脚步和目光丈量，那该是一条浓荫下长长绮丽的风景。在这条路上，我们一路浇灌，一路祝福，以爱心和知识，随时殷勤滋养他们的灵魂和体魄，不敢有片刻懈怠。过去没有做好的每一步，都是内心深深遗憾和自责的一个角落。此时此刻我终于体悟到，当孩子以天使哭声来到这个世界，从那一天开始，我们就是园丁，我们就是大树，我们就是人梯，我们就决定用心带着他们一起飞翔，就愿意腐朽在他们的根下，做他们成长肥沃的土壤。可怜天下父母心，在绿叶与根的情意，在昨天与今天，今天与明天的转换传承下，原来世世代代都是这样星火不熄被传承下去的。儿女是父母生命的延续，我在孩子的十岁成长仪式上看到了自己童年的翻版。孩子感谢我陪伴他成长，而我也此时此刻也要感谢孩子，感谢他在成长仪式上深深地对我鞠躬，动情地对我说出那一句话：妈妈，您辛苦了！感谢他像一片叶子一样能感应到我对他这么多年倾情付出的情意。
绿叶对根是有深情的，树高千丈，落叶归根。人对养育自己的父母和足下的土地也是饱含深情的。这个世界无论风吹散多少东西，无论人走多远，终其一生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世。从昂儿学校的教室出来，路过教学楼，看到一片长满常青藤的地方，依附着墙壁攀援的很高，跟他示意停下，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图片。郁郁葱葱的常青藤，绿过我的眼睛，绿过昂儿的心灵，他看了图片很开心。而我更期待这片绿意能够永久活在我们的记忆里，地久天长，天涯海角，形影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