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网事系列之十：黛老人家

　　很久没有在QQ上看到黛老人家了，不过，具体的时间有多长，我并没有去计算。这有点想海面升腾起的海雾，没有人去在意，也没有人清晰地知道它们消散的具体时间，但海雾还是周而复始，照常升起。 　　有一天，她就呼啦啦奔过来，看见我挂在QQ上。照例还是调侃和讽刺，在网络上，她是我看到的，打字可以和半树一样快的唯一一个。这天都说了什么，也是忘记了。我一直感觉，在我，需要去记忆的，都是疼澈心肺的，时间久远，仍然不想去回味，更不敢去触摸。后来，在博克上，看见她的留言。她说，要俺说啊，你也别费劲分析来分析去了，打今儿起就跟着俺炒股票吧，也有点汤喝，好歹别饿着……嘿嘿。她是看见我博克上有关股票的言论才说上面的话，有一段时间，我又恢复了关注股票，幻想挣大钱，幻想一夜暴富。 　　好像她第一次在我的贴子下面留言说的是另外的话。她说，俺对你的敬佩之情就象滔滔江水一样汹涌澎湃。当然，现在，她一定是要否认这话，死也不会承认。 　　晚上回家后，我打开自己的博克再看看她的留言，再想起她推荐的两只股票当天就跌停，身子还是乱抖，脚从沙发下翘起来，高过胸部，肚子都被笑疼。不过，我相信她确实挣了钱，她有这样的能力，她更有耐心。人生往往比的就是耐心，谁能耐得住，谁就会笑到最后。 　　我常对她说，怎么看见你说话，就想笑？ 　　她说，不是知道你愿意听什么嘛，顺着你说，你还当真了？ 　　我就更笑。 　　我问，最近在哪里鬼混啊？ 　　她答，别提了，一个家乡的小论坛，别提有多土了。 　　我就追问，怎么不当超级版主了？ 　　她叹了口气，说，俺都快成论坛瘟神了，你看看，俺投入那个论坛，那个论坛就离倒闭不远了。 　　我大笑，当然知道，她说的不是事实。 　　认识她大概有七年了吧？这个也没有去计算。我刚刚接触网络，有人邀请去一个类似现在博克群的论坛，她在那里好像混了好长时间，开的论坛叫《苦丁茶园》。她是新疆人，现在却生活在海南岛。其中的原因，到现在我也没有去问。有一段时间，我喜欢上了喝苦丁，我从茶叶桶里拣出一根苦丁，扔到紫沙茶杯里，气息缥缈，叶子盛开成一片暗绿色的花瓣，我就想象苦丁茶园的景象。大概是翠绿如洗，溪水围绕周遭山岭，青草的、清新的气息弥漫，有鸟叫，有山歌响起吧？ 　　我想起一段时光，一段大美的日子。 　　那个时候，她好像很有时间，每次上论坛，都可以看到她。 　　她见了我，就说，走，和Y去聊天室调情去。我不笑，使劲地想，惊恐地想，傻瓜一样地想，天那，要去调情啊？这网络太可怕了，是不是调情完了就是“一夜情”啊？现在回想自己，就是一个网络“孩子”，哪里见过什么大世面。 　　然后就是版聊（论坛灌水的形式，话题基本是聊天），到现在，我还喜欢这种形式，只是没有了对手，一些人在论坛上是板着脸的，看看就能吓死人。 　　聊多了，我们就掐架。 　　她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你是不是又欠掐了？俺的九阴白骨爪这两天痒着呢。 　　这也有个典故。记得一次，她在论坛上沾沾自喜的炫耀自己的指甲，好像指甲被她画上了什么花草之类，自恋和臭美之情，似滔滔江水一样汹涌澎湃。于是，她的花指甲也就慢慢被我之类的网友演化成了九阴白骨爪。 　　她就见谁掐谁，谁也掐不过她。 　　她的网名叫“黛眉如花”，我们熟悉后，发短信，每次输入“黛”字，后面都跟一个“绿”字，我们就将她的名字演变成“呆驴”。她不恼，还在聊天室里学驴叫，差点佩服死我，杀了我也不会如此大度。前段日子，她又臭美，把自己的照片发在网络上，要我去看。我说，你小心，我给你用PS改一下，改成你头顶一堆大便。她不生气，就说，你就不能改成一堆牛粪？ 　　再后来，就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这些很多很多的事情将所有的一切摧毁、撕裂，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和她有什么联系了。 　　先是有人攻击，铺天盖地，无休无止。 　　我记得她去发贴，给我说话，被侮辱。我不忍，我将侮辱她的贴子删掉，她倔犟，她再去恢复，刚烈不让男儿。 　　然后就是离开，她默默在屏幕前注视着一个一个的朋友离去，她说，她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掉下来。我听了，感慨，眼睛也湿润。 　　我孤独、焦虑、懊丧、愤恨、不解。 　　我想，那是我网络生活中最艰难的日子，从那以后，无人可以侮辱和摧毁我，我心狠了，我脸皮厚了，我知道技巧了，我会忽悠人了，我学会了所有网络小混混的所有技巧，内心却脆弱如窗纸，点滴的雨水就会消融、湿透它。 　　我唯一可以将所有心里话说的人是她。她听着，沉默的听着。她就做一个倾听者，永远将你的话埋在内心最深处，你永远也别担心她会有一天说给别人听。 　　她其实不是大大咧咧的人，她心细如针，冰雪聪明。 　　斯威夫特的《预拟老年决心》有一条：不轻易替人出主意。我看到就想起她，我想她的聪明就是如此，她不给你出什么主意，她只倾听。她说，你就听着好了，人在苦恼的时候就是想倾诉，他们什么道理不懂？ 　　离开了认识她的论坛后，也记不起什么原因，她竟然慢慢变成了“黛老人家”。这称呼可能源自她经常劝慰我的原因吧？ 　　她投身了不少论坛，做版主，宣传论坛，以真诚和大度，维系友情，赢得尊敬。我却再也没有了兴趣，间或也去过几个论坛，内心融入不了，时间略长，就厌倦，就走开。 　　她还记得我。 　　她有段时间就来我的博克看看我，留言就说，黛老人家又来看看你了。 　　我看见她的留言就笑，就回复她，过去版聊的感觉又隐约清晰起来，夹杂其中的是苦涩和无奈，时间到底还是将印痕刻在了我们的内心当中。 　　她的天童，一个可爱的男孩，不是这样。 　　她有段时间就推销她的天童，今天她的天童要参加南国宝宝的网络投票了，她说，喂，黛老人家的天童要比赛了，你要赶紧去投票。我就赶紧去投票，不敢有半点懈怠；明天她的天童又要参加南国宝宝网络投票了，她就来说，我就诧异，问，不是刚比赛完吗？怎么又投票了？她嘿嘿两声说，现在是第二届了。我看过她的天童，稚气、英俊的一个男孩，我说，你的天童会成为大明星的。她说，到时候你要签名，我可以给你半价，我再大笑。 　　去年春节的时候，她又来了，喂，俺家天童上了春节晚会了，在初三那天，你要注意看啊。我说，几百人的伴舞者，我哪里看得清你家天童是哪个啊？她恨恨地说，你就不能戴个放大镜看？我晕，为了看她家天童，我还要置办一个放大镜？后来，她家天童又上了什么邮票了。我好奇极了，问她，这么说你快成富婆了？她答，只免费给我们200百张邮票啊。我就故意奚落她说，邮票啊？那有什么用？屏幕前面，看见她的字从QQ里面传出来，我能感受到她的笑声，她说，不是还没有成为腕儿啊，不能现在就耍大牌吧？ 　　今年春节前夕，我发短信给她，我说，喂，怎么还不给半树老人家发拜年短信来，还指望借用你的短信给别人群发呢。 　　她回复说，不知道黛老人家这几天打扫卫生累？小样儿！ 　　把快乐和朋友分享，就是温馨，很多的时候，我就揣测海南温和的阳光，还有椰树、浪花，风中的黛老人家笑脸盈盈，絮絮叨叨和我说三说四。就是这样，不是所有的友谊都是功利的，我想，经过这么多年的岁月，我们也许可以作一生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