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我的母亲

一

　　母亲节的这天，收到两个儿子的短消息。大儿子对我说：妈妈，您辛苦了！我祝妈妈能天天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妈，注意自己的身体，多保重！小儿子发来消息说：妈妈，母亲的节日，我祝福您快乐健康美丽幸福！您辛苦了！收到两个儿子的短信，我感到了幸福和温馨！傍晚，我的两个侄女一人送我一朵鲜艳的康乃馨，看到这些可爱懂事的孩子，我的心中一直被一股暖流包围着。母亲节，作为母亲的我，已经感受到孩子们的心意，孩子们的爱。
　　　深夜，躺在床上，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妈妈去世已经七年了，对于母亲我一直不敢去想。不是我不爱我的母亲，而是每每想起的时候，更多是心痛，更多是心酸，更多的是愧疚。一想到母亲就想哭，想好好的放声大哭一场。母亲不喜欢爱哭的人，是的，她不喜欢。她喜欢的是坚强和有忍耐的人！就如她自己一样，无论承受多大的磨难，她从来都不哭。而我每当想起母亲的样子，想起母亲的话，我都会不由自主的落泪。现在当我要用文字去描述母亲一切，似乎很难。因为感觉母亲的爱，不是我所能用文字捕捉到的感觉。有条短消息说的好：山，没有母亲的爱高；海，没有母亲的爱深；天，没有母亲的爱广阔；地，没有母亲的爱包容；太阳，没有母亲的爱温暖；所以，我一直不敢去描述我的母亲。
　　　那天，姐妹聚在一起，说起我们的母亲。姐对我说：早的时候，你们还小，家里没有盐和酱油了，吃了好多天的白饭。妈急了，孩子们还好凑合，有病的爷爷奶奶可怎么办？她去找生产队小队长借钱去，人家不借，因为我们家是困难户啊，人家不敢借给我们。只是五块钱，五块钱啊！救命的钱！妈一趟一趟的跑，给人家队长家说尽好话，帮人家小队长媳妇做活。小队长才大发慈悲，借给妈了五块钱。攥着这救命的钱，妈长长出了一口气！现在想想，那是多么难的日子啊！多么的不堪回首！
　　　姐叹了口气继续说：爷爷那年得了直肠癌，开了刀住了院，在那苦难的时期，爷爷得的这个病，对我们家庭来说，真的是不亚于一场大的灾难。紧接着，奶奶又偏瘫了，灾难一场连着一场。妈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一方面要照顾我们这些姊妹，（姊妹八个的我们，还有一个我的傻二哥）一方面要照顾爷爷奶奶，一方面还要为队里的社员去送饭挣点工分。父亲整日的出工干活，每天累的不能行，家里的事情全靠妈支撑着。没有妈艰辛的付出，就没有今天的我们。可是我们又为妈妈做了些什么呢？说到这里，姐已经哽咽的无法再说下去了。我哭了，姐抱着我痛哭失声。
　　　童年的事，有的可以记得很清晰，有的已经很模糊。流逝的时间会淡漠一些人和事务，可是却永远不能淡漠对母亲刻骨的思念。在我的记忆中，童年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很少，每日看不到母亲的身影。早上，睡醒睁开眼，寻找母亲，只能看到锅里做好的饭和玉米窝头。中午，玩耍回家，母亲做好了午饭，伺候爷爷奶奶吃过后，已推着小推车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晚上，母亲和父亲又已经到了马房，看管队里的牲口了。邻居们说：别人是一个太阳，我妈妈是两个太阳。人家白天挣一个工分，我父母挣的是两个工分。日夜操劳，使得母亲单薄的身子显得更瘦弱了。邻居的叔叔婶子看到身材瘦小的母亲不分昼夜的忙碌，称妈妈是一个金刚钻。没有妈妈干不了的活，没有妈妈做不成的事。
　　妈妈以她的勤劳和朴实，在邻里街坊中有一个好的口碑。没有文化的母亲，只凭自己的良心去做人做事。不打不骂我们，孝顺爷爷奶奶，敬重邻里街坊。妯娌之间，她从不计较他人的过错。大娘的刻薄和尖酸，在村子里是有名的。我的母亲却从不攀扯她为爷爷奶奶做什么，她对我们说，孝顺父母是应该的，我尽我的心尽我的力！母亲就是用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影响到了我，给我做出了榜样。 二

　　我有一位本家大爷，因为成份不好，老婆跟人跑了，带走了他的两个儿子，他没人管没人问的。住在一个院子里的父母，时常的照顾着他。虽然这位大爷一直看不起我的爷爷，因为我的爷爷是抱养的，他一直很欺凌我的爷爷。而他的晚年很凄凉，每日的批斗，使他很快就落了一身的病。父母不计前嫌，每日汤水饭食的伺候着他。他哭着对我父母说，没有我的父母，也没有他的老命。儿子都不要他了，只有没有血缘关系的父母尽心尽意的伺候着他。其实，我的父母负担已经够重了，可是善良的父母可怜孤苦伶仃的他，为了照顾这位大爷，他们付出了很多。大爷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四肢无法伸展开来，为了看病，他和我父亲商量要卖掉他临街的三间房子。父亲说，卖给别人不如卖给我，一家一院的，方便些。父亲和奶奶商量了，把家里买的檩条和牲口卖掉，给了大爷四百元。大爷临终前，拉着我父母的手不放，他对本家的三爷说:没有他们两口子，我也活不到现在，我想把现在住的小房子送给他们，你做个证明人。三爷说：你还有两个儿子呢，他们回来要怎么办？大爷说，两个小畜生不管我，还想要房子？父母坚决不同意，大爷一直不肯咽最后一口气，直愣愣的看着我的父母，直到我的父母点头答应。却没想到，就是这座房子，成了我父母得病而亡的罪魁祸首。不！也许它只是一个借端，通过它来认识人性的贪婪。

　　　母亲头发什么时候白了？我没注意过。母亲的牙什么时候开始松落了？我不清除。母亲的腰什么时候变的没有以前那么直了？我不知道。直到那年母亲病了，我才知道，我的母亲老了，她已经不能抗御那些病痛的入侵了。当我坐在母亲身边的时候，发现母亲忽然落泪了。我以为母亲痛才会哭的，急忙安慰母亲，并帮母亲搓揉着脊背。母亲问我，人有好心，是不是有好的回报？我迷茫了，母亲是怎么了？这句妈妈一直信奉并教导我们的话，现在怎么提出这样的疑问？
　　母亲认识的字不多，她懂的道理也不是很多，和我们说话，不说那些空洞的。她常说，受人滴水之恩，报以涌泉！忍耐甜似蜜！好人有好报！而我的母亲却在晚年遭遇了因好心被“狼”咬了一口的痛，难言之痛！这条狼是我父亲的亲侄子。是我母亲在生育我姐姐后，一直帮我大娘带大的侄子。大娘生了第四个孩子后，没有精力照顾他儿子，父亲就让母亲帮着带。吃喝洗浆缝补的活自然都落在母亲身上，这位大哥还有尿床的毛病，一直到十几岁。妈没白没夜的伺候着，褥子都是母亲晾晒的。冬天晚上睡觉，不是奶奶帮着暖被窝，就是母亲烤热了褥子让他睡觉。直到这个大哥能上班挣钱了，大娘才接他回家。而大娘对他却没有我母亲照顾他的精心，随着我们姊妹的出生，母亲更忙碌了。大哥却一直往我们家里跑，大娘弄点肉吃的还对他藏起来，这话都是大哥亲口对我母亲说的。他恨他的母亲，我的母亲常劝慰他不要如此，要他善待他的母亲。
　　　就是这样像对待儿子那样对待的一个人，竟然颠倒黑白，和他的母亲一起想出各种办法来谋算我们父母买的房子。当初，因为我们姊妹兄弟还小，这座闲置的房子我的伯父想借住，父亲什么都没考虑就答应了。一住就是十多年，父亲从没有提出要过房子，直到我哥要娶媳妇，我父亲才向我伯父提出要回房子。伯父说给我们整修一下再还给我们，没等伯父整修结束，伯父突发心脏病去世。一下，大娘和这个大哥昧了良心。非说这房子是我伯父留给他的遗产，我的父母拿出房产证，他们竟然说发黄的房产证是伪造的。一气之下，父亲诉讼法院。从86年开始打官司一直到94年左右，因为相信自己是有理的，父亲没有贿赂律师和法官，而那位大哥倚仗他们亲家是信任的村书记，帮组他们颠倒黑白，凭空捏造，贿赂那些法官和我们请的律师。官司输掉了，再上诉他们也只是走走过程。他们跑到我们家，房子，院墙都给我们拆了，甚至在我们的院子中央挖一条沟，父母看着那些长大的侄子，对他们叫骂。我们忍无可忍，而父母硬是拦着不要我们吭声。他不想惹起纠纷，因为我们家弟兄六个，他们家弟兄五个，打起架来，谁都没有好果子吃。父母一下气倒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父亲还是不计前嫌帮组他们家。
　　　那是在94年的夏天，大娘的女儿嫁的就是这位书记的儿子，她突然死了。很多知情人说是她丈夫有了第三者，害死她的。因为我这个本家姐姐是一个性格很开朗的人，也很善良。她对她的丈夫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何况她还有一双儿女。她怎么会舍得丢下他们去选择死。她的死莫名其妙，这个时候他们需要家族的力量了。凭他们弟兄几个造不起声势的，我的父亲联合了家族的人，带着我们奔波为他死去的侄女伸冤。结果，是这位大哥和大娘商量之后，接受了人家的赔款十五万，事情不了了之。而我的父母却被村书记含恨在心，无论我们做什么，他都处处作梗。姐在村办学校被解聘了，我们在街上做的小吃摊被撵的没地方放。我们抱怨父母为他们家出头伸冤，结果呢？父母说：能叫他们不仁，不能叫我们不义！好心会有好报的！善良的父母，一直相信这个道理。却想不明白，为什么黑白竟能颠倒，照应大的侄子为什么竟能昧了良心？！锥心的痛，使得父母一直不能释怀。也许是父母老了，理会不通这个道理，世界上什么真？可能有钱有势才是最真的事实！他们相继得病，终因医治无效含恨而亡……
　　父母去世相隔的时间不到一年，一年之内我和我的父母双亲成为两世相隔的人，我的心好痛好痛，我的父母没有享受到回报，儿女的回报，好人有好报的回报！我恨，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我恨，恨这个世界人性的奸诈和贪婪！我哭，可怜的我，成为没有父母疼爱的孤儿！我痛，痛心父母的早逝，让我不能尽做女儿的孝心。痛和恨交织，我的心在流血……

　　　“你妈妈付出的太多了，可怜的人！好人为什么没有好报？”姑母哭着在对我说。“你妈金刚似的一个人，那么善良那么孝顺，咋说没就没了！”熟悉我母亲的人擦着泪在对我说。“每天，我们在你妈妈的叫声中起床。叫过你们大的喊你们小的，你妈是我们的闹钟，起床不用看表！”这是我的隔墙邻居大婶哽咽着在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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