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记忆的隐语
2021-12-23叙事散文闫文盛
记忆的隐语当我觉得一段生活已经结束之时,那通常也是另一种记忆开始的时候。可是尽管我有记载自己思绪的习性,却因为生活里各种事务的缠绕,若想条理清晰地找到我思维变化的踪迹,又总觉得是艰难的。奇怪的是,每逢我在大幅度的回忆中沉下心来,眼睛盯着屋……
记忆的隐语
当我觉得一段生活已经结束之时,那通常也是另一种记忆开始的时候。可是尽管我有记载自己思绪的习性,却因为生活里各种事务的缠绕,若想条理清晰地找到我思维变化的踪迹,又总觉得是艰难的。奇怪的是,每逢我在大幅度的回忆中沉下心来,眼睛盯着屋子里静止的每一样事物,凭借自己的悟性去为旧日生活开脱,就会感觉到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人,我的力量又是如何弱小了。说起来似乎无迹可寻,因为岁月的无常变化,使我知道了自己的可笑之处;若非还有文字的力量存在,我几乎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应对这一种心理的蛮荒了。又因为现在的交流如此发达,阅读的渠道也是畅通无阻,所以,倘若我要说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们之间会有什么隔阻的话,似乎就难以成立。我思考这类问题的时间似乎过久,为此耽搁了不少正事;现在来说的一切,仿佛成了一种花絮,那么,在我们的生命里,到底什么才是有用的呢? 当我写作这类文字,我知道了在我们的笔下,对心情的叙录最是难以处理。如果是来记载某一种外在的事实,我们尚且可以获得畅谈的乐趣,那么,在大多数时候,舍弃这种便捷的法子不用,而专门捡寻一条冷僻的路径去挖掘记忆,似乎就是一种不可理喻的举止了。居住在我们生活的区域,渐渐地去理解我们所面对的这个世界,或者更深刻地领略到它的外观,借此满足我们日渐增多的好奇心,都不失为一种探索甚至勇敢的行为。把这种行动引申为一个前提,我们才自然而然地把我们的文字生涯延长了。对于那些深藏在我们记忆中的人,想起他的出生、长大,观察他生命的演变,就如同观察一个奇迹一般;对于那些固定在我们记忆中的事件,掀起它们被时间湮没的属性,我们可以注意到:在一件往事中,那聚集和散乱的部分都是如此神奇。就是这些隐微的细节所构成的历程把我们打动了,在我们的记忆周围,到底有多少这样的事件呢? 在某一个读书的下午,从散发出陈腐的时光气味的纸页里抬头四顾,我们会发现这样的景象:屋子里的一切陈设都改变了。虽然它们都在原位,可是运用思维的推动力,可以使茶几上的茶水外溢;墙壁上的某一幅字画,使我们感觉到困惑:这一切,正如一开始我们所留意到的那样,可后来,是岁月把我们推向了一个混沌而日常的境地里去。当我们在一个新奇的时分发现了屋子里的这种陌生,那脉脉流动的时光使我们肃然心惊。我或许还会记起许多年前的某一个下午,我在不同的屋子里读书,写字,想事情。因为时间隔得太久,我的回忆有些失重,尽管如此,我仍然知道了这种回忆的益处:它使我与所有的往事有了牵连。从我的生命内在的部分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味也让此刻的我感到生疏。我扭过头去,想看到不同时段里的人,可能我使的力过大了,当我想回归到原来的位置时已经有了难度。我就在这种崭新的姿态里把记忆延续下去。 可是,在另外一些时候,当我感觉到孤寂之时,我就把屋子里的窗户都打开。从这种沟通中所获得的新鲜感能使我在接下来的片刻中安宁下来。我站在阳台下的阳光里打电话给某人。我拨通了他的手机,可是隔不多久就又断掉了。几次三番,我有些气馁。我忘记了我酝酿了好久的说辞,不知道我正在打的这个电话目的何在。在这时如果他接起电话来那才是尴尬哪。我这样想着,就把电话掐掉了。这种情形反复出现了几次,可是为了不使自己异于常人,先前我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谈论至此。只是有一天,我想要写一写这种短暂的失忆状态时,才发现了一个远比忘却这件事更为重要的秘密:在我的生命中,没有完成的事务太多了。我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才能够避免这种遗憾的重复发生。当我这样想时,那早已忘记的事情重又被我想起来了。 在此之前,我尚且没有如此深入地总结过我的生活呢。譬如我初三时期的一篇作文我一直没有补起来,那是我因为赶着考试所漏掉的一件事;我中专毕业时就想要找到的一份安定工作也尚在襁褓之中,因为总是没有遂愿,所以这些年来,我东奔西跑,以至于十年过去了,我离自己的初衷仿佛越来越远了;2003年夏初,我着手写作一篇长散文《一个人散步》,写了大概5万字,那已经是当时我写作的极限了,可是相对于我想要表述的内容,这些字仍然不够用,单单从文字的完整性来看,这个长散文也是未完成的,直到如今,它仍然留了一条长长的尾巴在那儿;2005年夏季,因为当时所在的单位改革,我们没有拿到应该到手的完整的月工资,每个人都被欠了一部分钱,到我2006年辞职的时候,这亏欠的一部分钱仍然没有被补起来,到我离开之后,那又坚持了许久的同事们被欠了更多的钱,并且似乎还要一直欠下去;2006年初我接受的一部书稿在写完之后也没有拿到原先说好的4.5万元,到手的只有2万元,并且,书稿至今还没有付印。 从这些记忆里透露出的信息使我的思绪纷乱:我总是站在一个奇怪的角度看问题。当我的视野倾斜,我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我发现了周围许多人同我一样盲目而无助。这个世界在我们面前光怪陆离,五光十色。倘若一直醉心于此,那我在阅读和写作中所建立的信心就可能被全面击溃。好在时间推移得足够快,当我从这些事情中脱离出来,置身在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环境下,那旧日的影响力逐步缩小,我才能够站在一个记忆的角度来说事情。我经常与人谈起记忆,好像我已经步入老境,生命有赖于这些东西撑持,与此相对,为了避免自己总是沉陷在这种过时的人事纠结,我还利用更多的时光来增补着新的记忆。当新鲜的时光累积起来,将那些陈旧的部分冲刷,我看清了面前有一条波浪般的道路呈现:在翻卷的浪花之上,有无数次记录,无数次清谈,无数次悔恨,以及无数次安慰。正是如此种种,才使现在我们自身的构造坚实。我们都希望这一切能够延续下去,那记忆相连的部分,宛若一个无穷数:我们都被笼入时空的界限中去。 2007年5月15日下午16:00-18:00,5月18日下午17:40-19:00,5月19日下午15:00-15:34
当我觉得一段生活已经结束之时,那通常也是另一种记忆开始的时候。可是尽管我有记载自己思绪的习性,却因为生活里各种事务的缠绕,若想条理清晰地找到我思维变化的踪迹,又总觉得是艰难的。奇怪的是,每逢我在大幅度的回忆中沉下心来,眼睛盯着屋子里静止的每一样事物,凭借自己的悟性去为旧日生活开脱,就会感觉到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人,我的力量又是如何弱小了。说起来似乎无迹可寻,因为岁月的无常变化,使我知道了自己的可笑之处;若非还有文字的力量存在,我几乎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应对这一种心理的蛮荒了。又因为现在的交流如此发达,阅读的渠道也是畅通无阻,所以,倘若我要说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们之间会有什么隔阻的话,似乎就难以成立。我思考这类问题的时间似乎过久,为此耽搁了不少正事;现在来说的一切,仿佛成了一种花絮,那么,在我们的生命里,到底什么才是有用的呢? 当我写作这类文字,我知道了在我们的笔下,对心情的叙录最是难以处理。如果是来记载某一种外在的事实,我们尚且可以获得畅谈的乐趣,那么,在大多数时候,舍弃这种便捷的法子不用,而专门捡寻一条冷僻的路径去挖掘记忆,似乎就是一种不可理喻的举止了。居住在我们生活的区域,渐渐地去理解我们所面对的这个世界,或者更深刻地领略到它的外观,借此满足我们日渐增多的好奇心,都不失为一种探索甚至勇敢的行为。把这种行动引申为一个前提,我们才自然而然地把我们的文字生涯延长了。对于那些深藏在我们记忆中的人,想起他的出生、长大,观察他生命的演变,就如同观察一个奇迹一般;对于那些固定在我们记忆中的事件,掀起它们被时间湮没的属性,我们可以注意到:在一件往事中,那聚集和散乱的部分都是如此神奇。就是这些隐微的细节所构成的历程把我们打动了,在我们的记忆周围,到底有多少这样的事件呢? 在某一个读书的下午,从散发出陈腐的时光气味的纸页里抬头四顾,我们会发现这样的景象:屋子里的一切陈设都改变了。虽然它们都在原位,可是运用思维的推动力,可以使茶几上的茶水外溢;墙壁上的某一幅字画,使我们感觉到困惑:这一切,正如一开始我们所留意到的那样,可后来,是岁月把我们推向了一个混沌而日常的境地里去。当我们在一个新奇的时分发现了屋子里的这种陌生,那脉脉流动的时光使我们肃然心惊。我或许还会记起许多年前的某一个下午,我在不同的屋子里读书,写字,想事情。因为时间隔得太久,我的回忆有些失重,尽管如此,我仍然知道了这种回忆的益处:它使我与所有的往事有了牵连。从我的生命内在的部分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味也让此刻的我感到生疏。我扭过头去,想看到不同时段里的人,可能我使的力过大了,当我想回归到原来的位置时已经有了难度。我就在这种崭新的姿态里把记忆延续下去。 可是,在另外一些时候,当我感觉到孤寂之时,我就把屋子里的窗户都打开。从这种沟通中所获得的新鲜感能使我在接下来的片刻中安宁下来。我站在阳台下的阳光里打电话给某人。我拨通了他的手机,可是隔不多久就又断掉了。几次三番,我有些气馁。我忘记了我酝酿了好久的说辞,不知道我正在打的这个电话目的何在。在这时如果他接起电话来那才是尴尬哪。我这样想着,就把电话掐掉了。这种情形反复出现了几次,可是为了不使自己异于常人,先前我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谈论至此。只是有一天,我想要写一写这种短暂的失忆状态时,才发现了一个远比忘却这件事更为重要的秘密:在我的生命中,没有完成的事务太多了。我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才能够避免这种遗憾的重复发生。当我这样想时,那早已忘记的事情重又被我想起来了。 在此之前,我尚且没有如此深入地总结过我的生活呢。譬如我初三时期的一篇作文我一直没有补起来,那是我因为赶着考试所漏掉的一件事;我中专毕业时就想要找到的一份安定工作也尚在襁褓之中,因为总是没有遂愿,所以这些年来,我东奔西跑,以至于十年过去了,我离自己的初衷仿佛越来越远了;2003年夏初,我着手写作一篇长散文《一个人散步》,写了大概5万字,那已经是当时我写作的极限了,可是相对于我想要表述的内容,这些字仍然不够用,单单从文字的完整性来看,这个长散文也是未完成的,直到如今,它仍然留了一条长长的尾巴在那儿;2005年夏季,因为当时所在的单位改革,我们没有拿到应该到手的完整的月工资,每个人都被欠了一部分钱,到我2006年辞职的时候,这亏欠的一部分钱仍然没有被补起来,到我离开之后,那又坚持了许久的同事们被欠了更多的钱,并且似乎还要一直欠下去;2006年初我接受的一部书稿在写完之后也没有拿到原先说好的4.5万元,到手的只有2万元,并且,书稿至今还没有付印。 从这些记忆里透露出的信息使我的思绪纷乱:我总是站在一个奇怪的角度看问题。当我的视野倾斜,我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我发现了周围许多人同我一样盲目而无助。这个世界在我们面前光怪陆离,五光十色。倘若一直醉心于此,那我在阅读和写作中所建立的信心就可能被全面击溃。好在时间推移得足够快,当我从这些事情中脱离出来,置身在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环境下,那旧日的影响力逐步缩小,我才能够站在一个记忆的角度来说事情。我经常与人谈起记忆,好像我已经步入老境,生命有赖于这些东西撑持,与此相对,为了避免自己总是沉陷在这种过时的人事纠结,我还利用更多的时光来增补着新的记忆。当新鲜的时光累积起来,将那些陈旧的部分冲刷,我看清了面前有一条波浪般的道路呈现:在翻卷的浪花之上,有无数次记录,无数次清谈,无数次悔恨,以及无数次安慰。正是如此种种,才使现在我们自身的构造坚实。我们都希望这一切能够延续下去,那记忆相连的部分,宛若一个无穷数:我们都被笼入时空的界限中去。 2007年5月15日下午16:00-18:00,5月18日下午17:40-19:00,5月19日下午15:00-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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