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庐陵:河水从芦荻丛远去
2021-12-23抒情散文陈洪金
欧阳公四岁而孤,家贫无资。太夫人以芦荻画地,教以书字。多诵古人篇章。及其稍长,而家无书读,就闾里士人家借而读之,或因而抄录。以至昼夜忘寝食,惟读书是务。自幼所作诗赋文字,下笔已如成人。——《欧阳公事迹》满天的芦荻花弥漫了历史深入凝望的眼睛,……
欧阳公四岁而孤,家贫无资。太夫人以芦荻画地,教以书字。多诵古人篇章。及其稍长,而家无书读,就闾里士人家借而读之,或因而抄录。以至昼夜忘寝食,惟读书是务。自幼所作诗赋文字,下笔已如成人。——《欧阳公事迹》
满天的芦荻花弥漫了历史深入凝望的眼睛,河水却始终在流淌着。浅岸边的波纹漫过来,一些浮萍,随着水波轻微的推动,淡绿色的叶片,浮在水面上,一晃一晃的。茂盛的芦荻地秋天的时候,把浮萍包围起来,却露出了一片沙地。那是千年以前的身影,一个孩子伏在沙地上,用手里的芦杆,一笔一划地写着稚嫩的字。笔划被阳光照着,“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素色的布衣女子,太夫人郑氏,蹲在孩子面前,告诉孩子那些笔划里故事。春生秋殒之后,芦荻杆下面的笔划,渐渐地生动起来。
千年之间的生老病死,可以掩盖恒河沙数的蝼蚁人生。欧阳修生命里的芦荻,却成了典故,被人们铭记着。在滇西北的高山峡谷深处,时光宁静得像荷叶上的露珠。当我手捧一本繁体竖排的线装书,坐在滇西北的暮色里,阅读远古的文字,便想象着遥远的江西,一个叫做庐陵的古地名。欧阳修的那片潮湿了芦荻地边,过着他的孩提生活。满眼都是随风而动的芦荻,《辞海》里说:“芦荻,多年生草本植物,生在浅水里。茎中空,可造纸、编席等。根茎可入药。”这是一种被我们的先辈们用来制作纸张的植物,芦荻变成纸张,需要在作坊里经过几道工序,松炭被研磨成粉,制成墨块,也要在山崖上攀爬,在山路上负载,在汗水里浸泡。欧阳修跟着母亲过着清苦的生活,在母子俩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厮守着满眼的芦荻,却没有可以用来书写的纸张,这就是彼时的庐陵,彼时的欧阳修。于是他只能伏在沙地上,用芦荻杆一笔一划地在沙地上,温习那些启蒙词句。人生的灯盏在最初的时候承受过寒风吹拂后,生命的光芒必然会灼痛注视者的眼睛。 在欧阳修的视野里,他当然不止一次地与芦荻遭遇。比如在《诗经》中就曾经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亿谓伊人,在水一方。”《诗经》里的芦荻,与缠绵的爱情有关。欧阳修面前的芦荻,却直接指向他的饥寒饱暖。在他人生最初的道路上,摆开了一副风吹雨打的阵势。这时候,不禁让人产生一种离奇的想法:如果可能,我愿意把手伸进历史的对岸去,赠他以草纸,赠他以笔砚。然而时光不能倒流,欧阳修只能在那片沙地上,向母亲学习那些被人们在纸张上书写了几千年的方块字。同样的母子相依为命,孟子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三迁其居,甚至以“断机杼”作比相教,但是,孟母的清贫,仍然有三迁的资费。相比之下,欧阳修母子根本经不起风雨飘摇之下的任何挪移。因为,芦荻便成了免费的笔,沙地便成了免费的纸张。时光水一样流逝了,在遥远的滇西北,我很想踏上千年之后的那片土地,看看那些芦荻。然而,我又想,庐陵已经成为了一个古旧的地理名词,现在,那个地方是江西吉安,欧阳修孩提时代用芦荻划地写字的那个地方,在永丰县。江西吉安与滇西北,数千里之遥。时空的阻隔,欧阳修只能是历史长河中的一个记号,在典籍里,以词章中被怀念与铭记了。怀念欧阳修的时候,我们都会情不自禁地怀念太夫人郑氏,向那些伟大的母亲致敬吧。 苍芒的山水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滚滚长江一路东去,与江西擦肩而过,直奔东海。千百年来便有人溯江而上,踏进云南的崇山峻岭,生根发芽。欧阳修也许没有想到,元朝末年的时候,一个叫做毛太华的青年,便是从江西吉水出发,一路跋涉到了滇西北的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三十多年,然后再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在湖南一个叫做韶山冲的地方,居住下来。江西,那是滇西北很多汉民的祖先曾经居住过的地方,至今,滇西北的汉民们,依然讲着一种与云南众多方言截然不同的方言,因而被不止一次误认为回到了江南楚地。在滇西北的某个雨后的黄昏,田野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庄稼、树木、野草和花朵,我手捧一本发黄的线装书,又读到了《朋党论》、《醉翁亭记》、《秋声赋》、《祭石曼卿文》、《五代史宦者传论》。我抬起头来,望着东面那屏障一样耸立着的群山,在夕阳的照耀下,发现金色的光芒,便想起了遥远的山那边,一个叫做江西的地方。欧阳修的庐陵,纤弱的芦荻棒,支撑起了他的童年,那些沙地上的笔迹,没有被漫天飞舞的苇花所遮掩,反而让他一步一步走了出去,二十七岁的时候,成为进士,随后逐步成为翰林学士、枢密副使、副宰相、涂州太守。谁说芦荻杆是柔软的呢,它在庐陵,掌起了欧阳修的一条路,向上可以居庙堂之高,向下可以处江湖之远。 最初的困厄让欧阳修看到了远处的希望,当他离开庐陵,一路远去,芦荻也渐渐地成为他的记忆里的事物,伴随着风雨,饥馑,被回忆珍藏着,却也被千年以来的文字记载着。文人以文章立世。千古文人,千古文章,在欧阳修的身后,扬扬洒洒地流传到了今天。在滇西北,我所读到的欧阳修的文章,跟庐陵相联系的并不多。当他把目光投向庙堂之高,投向历史深处,欧阳修就已经不再仅仅只是一个庐陵人了。自古以来,文人往往胸怀天下,庐陵欧阳修在他的命运里,因为王安石、范仲淹的政治抱负,从纵揽天下的权臣成为幽居一方的涂州太守,因为发起反对浮靡的骈文、提倡古文的运动,成为北宋文学革新的领袖。芦荻的之轻,恍如烟云,沙地上的字迹,也随着欧阳修年岁的积累而消逝了。欧阳修的足迹渐行渐远,庐陵就像一只弓,把欧阳修射向天南海北,在历史的云间,呼啸而过的欧阳修,因此成为以文人治国的北宋五朝的领袖人物。在我们现代人的眼里,欧阳修名列唐宋八大家之首,读着他的《朋党论》、《醉翁亭记》、《祭石曼卿文》,心里便时时被思想和品德的光芒照亮。然而,作为一种写照,更作为一种榜样,欧阳修在古老的庐陵,用那纤柔的芦荻杆在沙地上写字的意象,却让我们看到一种坚毅的品质。正是这种品质,在经历了风吹雨打之后,才能承担起辽远而风云突变的天下重任。 一片土地,总是要滋养出庄稼来,以瓜果、稻蔬、泉流、犬豕的方式,继而滋养一方人文气象。在温暖而潮湿的滇西北,我不止一次地想象着庐陵。那片长江下游的土地上,也许跟我的滇西北一样,富饶、肥沃、灵秀。在欧阳修的困厄时期,它不动声色地承载着一段时光,使得欧阳修在芦荻与沙地的陪伴下渐渐成长起来。在欧阳修功成名就之后千年光阴里,庐陵几经变化,甚至连名字都更替了好几回,以至于我们渐渐忘记了,那个曾经叫做庐陵的地方,曾经是欧阳修的故乡。故乡,也许注定了要成为被人遗忘的地方。当那些远去的人们,少小离家,漂泊四海,甚至客死异乡,多少辉煌腾达与功成名就,往往是与故乡无关的。一方水土养育了欧阳修,成就了欧阳修的却是另一方水土,因为庐陵相比于华夏大地,显然是狭小的。欧阳修需要的是远远比庐陵更广阔的天空。在都城开封,面对积贫积弱的北宋王朝气,欧阳修在《准诏言事上书》里说:“从来所患者夷狄,今夷狄叛矣。所患者盗贼,今盗贼起矣。所忧者水旱,今水旱作矣。所赖者民力,今民力困矣。所须者财用,今财用乏矣。”他追随王安石、范仲淹,推行庆历新政。新政失败后,被贬外放,出任夷陵、滁州、扬州、颍州、亳州、青州、蔡州,处江湖之远,寄情山水,心怀庙堂。欧阳修的荣辱成败,写在异乡的土地上,作为故乡的庐陵,只有告老还乡的时候,才会与一个心怀天下的人相逢。也许,这就是故乡的意义,它就跟母亲的屋檐一下,当游走远去,便只有凝望与思念,没有功利和欲想。这样的庐陵,这样的欧阳修,让我对彼人彼地,充满了想象与向往。 想象着历史里遥远的庐陵,想象着现实中遥远的吉安,当我合上书本,在滇西北的稻田深处被炽烈的阳光照耀着,我不知道江水在江西怎样流淌而去。也许,我也会离开滇西北的群山峡谷,到另外的土地上去,成为一个异乡客,那么,我还会记得童年吗?
满天的芦荻花弥漫了历史深入凝望的眼睛,河水却始终在流淌着。浅岸边的波纹漫过来,一些浮萍,随着水波轻微的推动,淡绿色的叶片,浮在水面上,一晃一晃的。茂盛的芦荻地秋天的时候,把浮萍包围起来,却露出了一片沙地。那是千年以前的身影,一个孩子伏在沙地上,用手里的芦杆,一笔一划地写着稚嫩的字。笔划被阳光照着,“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素色的布衣女子,太夫人郑氏,蹲在孩子面前,告诉孩子那些笔划里故事。春生秋殒之后,芦荻杆下面的笔划,渐渐地生动起来。
千年之间的生老病死,可以掩盖恒河沙数的蝼蚁人生。欧阳修生命里的芦荻,却成了典故,被人们铭记着。在滇西北的高山峡谷深处,时光宁静得像荷叶上的露珠。当我手捧一本繁体竖排的线装书,坐在滇西北的暮色里,阅读远古的文字,便想象着遥远的江西,一个叫做庐陵的古地名。欧阳修的那片潮湿了芦荻地边,过着他的孩提生活。满眼都是随风而动的芦荻,《辞海》里说:“芦荻,多年生草本植物,生在浅水里。茎中空,可造纸、编席等。根茎可入药。”这是一种被我们的先辈们用来制作纸张的植物,芦荻变成纸张,需要在作坊里经过几道工序,松炭被研磨成粉,制成墨块,也要在山崖上攀爬,在山路上负载,在汗水里浸泡。欧阳修跟着母亲过着清苦的生活,在母子俩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厮守着满眼的芦荻,却没有可以用来书写的纸张,这就是彼时的庐陵,彼时的欧阳修。于是他只能伏在沙地上,用芦荻杆一笔一划地在沙地上,温习那些启蒙词句。人生的灯盏在最初的时候承受过寒风吹拂后,生命的光芒必然会灼痛注视者的眼睛。 在欧阳修的视野里,他当然不止一次地与芦荻遭遇。比如在《诗经》中就曾经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亿谓伊人,在水一方。”《诗经》里的芦荻,与缠绵的爱情有关。欧阳修面前的芦荻,却直接指向他的饥寒饱暖。在他人生最初的道路上,摆开了一副风吹雨打的阵势。这时候,不禁让人产生一种离奇的想法:如果可能,我愿意把手伸进历史的对岸去,赠他以草纸,赠他以笔砚。然而时光不能倒流,欧阳修只能在那片沙地上,向母亲学习那些被人们在纸张上书写了几千年的方块字。同样的母子相依为命,孟子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三迁其居,甚至以“断机杼”作比相教,但是,孟母的清贫,仍然有三迁的资费。相比之下,欧阳修母子根本经不起风雨飘摇之下的任何挪移。因为,芦荻便成了免费的笔,沙地便成了免费的纸张。时光水一样流逝了,在遥远的滇西北,我很想踏上千年之后的那片土地,看看那些芦荻。然而,我又想,庐陵已经成为了一个古旧的地理名词,现在,那个地方是江西吉安,欧阳修孩提时代用芦荻划地写字的那个地方,在永丰县。江西吉安与滇西北,数千里之遥。时空的阻隔,欧阳修只能是历史长河中的一个记号,在典籍里,以词章中被怀念与铭记了。怀念欧阳修的时候,我们都会情不自禁地怀念太夫人郑氏,向那些伟大的母亲致敬吧。 苍芒的山水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滚滚长江一路东去,与江西擦肩而过,直奔东海。千百年来便有人溯江而上,踏进云南的崇山峻岭,生根发芽。欧阳修也许没有想到,元朝末年的时候,一个叫做毛太华的青年,便是从江西吉水出发,一路跋涉到了滇西北的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三十多年,然后再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在湖南一个叫做韶山冲的地方,居住下来。江西,那是滇西北很多汉民的祖先曾经居住过的地方,至今,滇西北的汉民们,依然讲着一种与云南众多方言截然不同的方言,因而被不止一次误认为回到了江南楚地。在滇西北的某个雨后的黄昏,田野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庄稼、树木、野草和花朵,我手捧一本发黄的线装书,又读到了《朋党论》、《醉翁亭记》、《秋声赋》、《祭石曼卿文》、《五代史宦者传论》。我抬起头来,望着东面那屏障一样耸立着的群山,在夕阳的照耀下,发现金色的光芒,便想起了遥远的山那边,一个叫做江西的地方。欧阳修的庐陵,纤弱的芦荻棒,支撑起了他的童年,那些沙地上的笔迹,没有被漫天飞舞的苇花所遮掩,反而让他一步一步走了出去,二十七岁的时候,成为进士,随后逐步成为翰林学士、枢密副使、副宰相、涂州太守。谁说芦荻杆是柔软的呢,它在庐陵,掌起了欧阳修的一条路,向上可以居庙堂之高,向下可以处江湖之远。 最初的困厄让欧阳修看到了远处的希望,当他离开庐陵,一路远去,芦荻也渐渐地成为他的记忆里的事物,伴随着风雨,饥馑,被回忆珍藏着,却也被千年以来的文字记载着。文人以文章立世。千古文人,千古文章,在欧阳修的身后,扬扬洒洒地流传到了今天。在滇西北,我所读到的欧阳修的文章,跟庐陵相联系的并不多。当他把目光投向庙堂之高,投向历史深处,欧阳修就已经不再仅仅只是一个庐陵人了。自古以来,文人往往胸怀天下,庐陵欧阳修在他的命运里,因为王安石、范仲淹的政治抱负,从纵揽天下的权臣成为幽居一方的涂州太守,因为发起反对浮靡的骈文、提倡古文的运动,成为北宋文学革新的领袖。芦荻的之轻,恍如烟云,沙地上的字迹,也随着欧阳修年岁的积累而消逝了。欧阳修的足迹渐行渐远,庐陵就像一只弓,把欧阳修射向天南海北,在历史的云间,呼啸而过的欧阳修,因此成为以文人治国的北宋五朝的领袖人物。在我们现代人的眼里,欧阳修名列唐宋八大家之首,读着他的《朋党论》、《醉翁亭记》、《祭石曼卿文》,心里便时时被思想和品德的光芒照亮。然而,作为一种写照,更作为一种榜样,欧阳修在古老的庐陵,用那纤柔的芦荻杆在沙地上写字的意象,却让我们看到一种坚毅的品质。正是这种品质,在经历了风吹雨打之后,才能承担起辽远而风云突变的天下重任。 一片土地,总是要滋养出庄稼来,以瓜果、稻蔬、泉流、犬豕的方式,继而滋养一方人文气象。在温暖而潮湿的滇西北,我不止一次地想象着庐陵。那片长江下游的土地上,也许跟我的滇西北一样,富饶、肥沃、灵秀。在欧阳修的困厄时期,它不动声色地承载着一段时光,使得欧阳修在芦荻与沙地的陪伴下渐渐成长起来。在欧阳修功成名就之后千年光阴里,庐陵几经变化,甚至连名字都更替了好几回,以至于我们渐渐忘记了,那个曾经叫做庐陵的地方,曾经是欧阳修的故乡。故乡,也许注定了要成为被人遗忘的地方。当那些远去的人们,少小离家,漂泊四海,甚至客死异乡,多少辉煌腾达与功成名就,往往是与故乡无关的。一方水土养育了欧阳修,成就了欧阳修的却是另一方水土,因为庐陵相比于华夏大地,显然是狭小的。欧阳修需要的是远远比庐陵更广阔的天空。在都城开封,面对积贫积弱的北宋王朝气,欧阳修在《准诏言事上书》里说:“从来所患者夷狄,今夷狄叛矣。所患者盗贼,今盗贼起矣。所忧者水旱,今水旱作矣。所赖者民力,今民力困矣。所须者财用,今财用乏矣。”他追随王安石、范仲淹,推行庆历新政。新政失败后,被贬外放,出任夷陵、滁州、扬州、颍州、亳州、青州、蔡州,处江湖之远,寄情山水,心怀庙堂。欧阳修的荣辱成败,写在异乡的土地上,作为故乡的庐陵,只有告老还乡的时候,才会与一个心怀天下的人相逢。也许,这就是故乡的意义,它就跟母亲的屋檐一下,当游走远去,便只有凝望与思念,没有功利和欲想。这样的庐陵,这样的欧阳修,让我对彼人彼地,充满了想象与向往。 想象着历史里遥远的庐陵,想象着现实中遥远的吉安,当我合上书本,在滇西北的稻田深处被炽烈的阳光照耀着,我不知道江水在江西怎样流淌而去。也许,我也会离开滇西北的群山峡谷,到另外的土地上去,成为一个异乡客,那么,我还会记得童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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