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摆 脱
2021-12-23抒情散文房子
摆脱大约我会在这个小城失踪的,就如同从时间的记忆里失踪。眼前仿佛茫茫大水,我在呼喊游动,那么筋疲力尽。一直这么想着,雨水就来的。究竟从什么开始,对身体奔跑的疲劳感到了不可思议?它可能像冬日衰老在陈旧屋瓦上的阳光,让你想起久远的事情。它们比空……
摆脱
大约我会在这个小城失踪的,就如同从时间的记忆里失踪。眼前仿佛茫茫大水,我在呼喊游动,那么筋疲力尽。一直这么想着,雨水就来的。究竟从什么开始,对身体奔跑的疲劳感到了不可思议?它可能像冬日衰老在陈旧屋瓦上的阳光,让你想起久远的事情。它们比空气的潮湿更让人难受。比起每一次站在台阶上,觉出太阳下沉而悲凉,而更加的切近。
如此空荡的大地上,我想起水从河里流走,干枯的芦苇在风中无力地垂下头颅。我从河中的泥坝上走过去,因为我的虚弱一头摔倒在浑浊的泥水里。一刹那间,我没了呼吸。那时,我还是一个孩子。和这个情景重合的是,多年之前的那一个下午。一个女人让我看到了自己如此的惊恐和虚弱。她有一种残忍的方式把我推开,仿佛一道悬崖……。我茫然。世事为何要让女人成为照见我内心悲凉的一个镜子。
一个男人生长下的天空,在七月的阳光下,倒伏着那些植物,因干旱而呈濒临的疯狂之态。它们被热力和事件无忌惮地风毁了容颜。那扇真实而又虚幻的门,突然打开的毫无征兆。我走进去,看到了她。她像一个扭曲的符号,在我脑子里,轰然把一切弄倒了。一直觉得她像一个不安的梦,像一个随时都从我身边逃跑的人。一个男人把她的影子从我的身边带走了。
我突然辨别不清很多东西。从多年之前已经开始,在后来的大地上,发生得那么诡异。我记得自己有着一对翅膀,潜藏在我的身体里,许多事把我飞翔的愿望弄得受伤了。我和她认识好久了,好久地就像天空永远漂浮的云。云,一直在偌大的空间。如同我晾在那些枝条上的衣服,在我转身走进屋里等待阳光把水分蒸发时,却突然来了大风和雨水。而之后,那件被污泥弄脏的衣服,也被枝条撕扯破了,我再也不能把它穿到身上。
一件衣服,我长久以来的一种梦幻,或者终究太久了,没有穿过一件干净的衣服,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一直那么破烂不堪,不洁之感,很久以来,让我产生一种呕吐的感觉。也许,多年之后,就是这个女人穿了那样一件崭新的衣服,引起我内心的悸动。那种久违的美,通过生命的幻觉需要传递给我,我突然觉得,她入侵了我的内心。这也最终成了我无可逃避的被蒙蔽的渊薮。
我的世界多么小,只能从衣服上看到了我的需要。后来,我的假设不停地出现。如果不是我从衣服上发现一个人,或者说有更多的衣服容我选择,我必定错过她的存在。那么说,生命的火焰不会因为简单的一个物象而发生茫然的燃烧。它的出现,遮挡了我幼年逃亡路途上的,一种奔跑姿态,拦截了我的速度。在没有到达目的地之前,已将我关于诸多美好事物的体验,毁灭。
那时,南边一座花园,草在傍晚里,随风摇动,在我的身体躺倒时,一根根的折断,那些绿色的汁液,弄得我白色的衣服,分布着花花答答的污点。我到处游走,然后无法安定,睡眠里有泪水溢出。有些东西,在空气里,到处散布,像小虫子飞舞,也像针刺一样刺进皮肤。就这样,我捂住胸口,忍受着失去的同时,我所不能获得的煎熬。哭泣,因为一切都不可避免;死亡,死亡也不能拯救溃烂的灵魂。附着在衣服上的灵魂,它已经腐烂,已经在经年的路上,把一切都颠覆了,只是你,如此迟缓地看到它们的罪恶和野蛮的颠覆。
它们披挂了一个美丽的外衣,包裹着魔鬼的灵魂,你不知晓,在许多黑暗的角落,邪恶被上帝收藏在了渔夫从大海里打捞上来的瓶子里。它们已悄无声息地放入了人间,潜伏在任何角落,伺机打开你的缝隙,从灵魂的缺口进入你的身体,……许多生命就如此,在无法防备时,悄然离去。
那时我安守在自己的地方,安守对一件衣服的最初梦幻,让这梦幻在我的内心扎根,逗留,仿佛用回忆去度过自己的每时每刻。多年之后,我才觉察,一件衣服早已被污垢弄成了一个垃圾一样的东西,抛弃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我以为它完好存在的想法,显然是一种残忍的蒙蔽。从后来的缺口,我终于知晓了被埋藏在我身边的真相。倒地昏眩之后,我终于经受窒息的体验,忍受疯狂的爆发之后,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均匀的呼吸。
我看到阳光下的花草尚滞留人间,公路笔直,树木仍然在原来的地方枯荣,回来的小路依然拐过曾走过的地方,到达我要去的一扇门槛。然而,必定有些东西死了,这是确定无疑的。或者,在一次次,重新走回的过程中,我身上的许多细胞已经脱落。关于一个女子镜子的说法,具有了具体而明确的内容。如同,多年前记忆里的一场大雨,那个泥坯墙轰然倒踏,正在失踪时间内的我,惊吓了我的家人,他们以为幼小的我被那倒下的墙所毁灭。其实,没有,我只是在墙砸向我的一瞬间,逃开了。
知道了自己可能的存在,以及夏天里,我和土地上植物们共同存在的方式。只是我的记忆依赖的时间,而植物们安然死亡和新生的方式,却是一种暗示。我所生存的城市,已被这样的雨水冲刷过很多次,城市所以外露的一切被清洗又被反复地弄脏。我已经从过去的浑然不觉中,逃离。站在一条大水的岸边,如此清醒地救赎自己,远离混沌不清的东西。就像,我对一件衣服的需要和观念,已经改变。这也变成了我内心的一种类似信仰的依托。
经年的逃离和抛弃,让我更赤裸地站立在自己的阴凉里,寻找茂盛夏天里新鲜的花草。它们在清新的空气里,散发出苦艾的香气,像药粉一样,涂抹在我的身体上,让我免疫,让我健康。我既已在这样的路上复原,并感受到另番天地之下,一种月影的轻舞。把我内心的歌声唱出。那些死亡的已不在可怕,在生的温暖中,抚慰着现实当中,我回忆再生细节的蛛丝马迹,并一直将我向远方引导……
朦胧的天光醒来,树和衣服,在面前的景象中换了姿势,抛却了一个人看它的悲哀。重新打开门,我看到阳光普照,如此真切。在那触手可摸的地方,有一双无形的手,把那遍地的花朵,正一瓣一瓣地打开……
2007年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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