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小姑
2021-12-23抒情散文黑龙江小龙女
——最温暖的童年记忆小姑是我童年中最温暖的记忆,她对我的疼爱像妈妈一样。我三岁的时候,妈妈生下弟弟,她照顾不过来,就把我送到奶奶屋里。晚上我就与小姑住在一起。小姑还是一个少女,但照顾起我,却有成人难有的爱和耐心,我初次离开母亲的日子,并不觉……
——最温暖的童年记忆
小姑是我童年中最温暖的记忆,她对我的疼爱像妈妈一样。
我三岁的时候,妈妈生下弟弟,她照顾不过来,就把我送到奶奶屋里。晚上我就与小姑住在一起。小姑还是一个少女,但照顾起我,却有成人难有的爱和耐心,我初次离开母亲的日子,并不觉得如何难挨。睡觉的时候,我总得钻进她的被窝,枕着她的胳膊才能睡着。不久,我跟她就难舍难分了。
小姑等了几年才有机会去住在吉林省的大哥家串门。出门在外,几日的新鲜感过后,小姑便开始想我,尤其是晚上,自己一个人睡不着。熬过20多天回家,一进村就跑着奔进家门,抱住的不是奶奶,而是朝思暮想的我,我们想念的泪水流在一起。
小姑在村北的“青年点”(下乡青年住的地方)养蚕。那里离果园很近。秋天时候,村里飘着果子成熟的甜香。在那个年代,平时基本没有零食可吃,嗅着香味,我馋的直流口水,爬树摘果的梦做了一个又一个。待天明,看到拎着镰刀巡逻的守园人,经过万般盘算的如何能吃到果子的细节,此时崩溃得一塌糊涂。待跟小姑去“青年点”值夜班,我躺在几块木板搭的床铺上,听着蚕吃桑叶发出似沙沙春雨的声音。小姑坐在床前摇着扇子替我赶蚊子。讲着再过几天,生产队就会用大筐分果子。到底哪一天?在我的追问下,小姑随口说出一个日子,为了离它更近,我便开始时间换算,此时距那刻有多少天,多少小时,甚至多少分钟。这道题已经超出我的心算能力,便嚷嚷着要纸要笔。小姑笑笑哄着我,另一个故事随之开场了。我渐渐地安静下来,眼睛挣不开了,月光下,她的脸也模糊起来……
蚕要“上山”吐丝结茧的时候,需要的桑叶量特别大, 小姑领我去采过一次。方位全不记得,只是觉得路远,过了几个上岗下坡,走了很久也不到,累的我直耍赖,姑姑背着我,讲着桑梓的甜、桑梓的酸,比果子还好吃。一听到“果子”,我的精神头又来了……
跟小姑在一起,下雨的日子也快乐。
雨后,村西边的大坑就变得亮汪汪的,坑里水满了,是个天然洗衣坊。旁边的草地绿绿的,上面开着羞涩小花,是绝妙的好晒场。
小姑跟着一帮大姑娘、小媳妇去洗衣服、洗被。她用一根棒槌在洗衣板上砸着,融进周围此起彼伏的捣衣声里。我在她的身边转来转去,无聊地洗着手帕,洗着脚,刷着凉鞋,往往弄巧成拙,把坑里水弄得浑浊起来,招来她的笑骂。待我嚷饿,小姑便把当午饭的玉米饼掰下一小块儿,用来解渴的黄瓜扭下一个尖儿塞给我,撵我到草地上与伙伴们玩。
草地上晾着洗干净的被面,鲜艳地喜庆图案,栩栩如生地花鸟,吸引了不少翩翩飞舞的蝴蝶。在太阳下眯着眼睛躺了一会儿,不仅有些困。不知听了谁的提议,便一跃而起地跟伙伴们争论评比晾在草地上最美丽的被面,但总会不了了之,小小心眼内,往往把最好的一票投给了自己。
夹着洗衣板踏着夕阳回家,被面、被里等已洗净晾干,叠得整整齐齐了。只等煮米饭的时候,多添些水好余出更多的米汤来“浆”——把被面、被单放到米汤里浸透,然后晾干。
晾干的被单上总有褶子。我便跟小姑相向而立,拿着被单两端,彼此向前走几步,双手前伸,待被单有了松垮的弧度,随后同时猛地把双臂后撤,借着瞬间拉力把褶子抻开。我不得要领,后撤的双手时不时地捶在自己的胸口上,在大伙善意的笑声里,我撒欢般跟小姑抻得更起劲了……
待小姑去生产队参加劳动,到郊外等她收工,是我每天最快乐的事。晚春的郊外,树是翠绿的,草也不太高,还没到蚊子、苍蝇孳生地季节。雨水很匀,路上的尘土都服服帖帖。太阳下山了,风暖暖的,不冷也不热。
薄暮里,小姑跟女伴们归来了,她们总会采些野花,我像蝴蝶般扑过去。在小姑的指引下,我追着她们叫姑、叫姨。她们总是笑容满面地大声应着,把手里的野花分一点给我。每次我都不会空手,手捧一把花,回家插到灌满水的瓶里,房檐低矮的屋内便飘出清香了。
小姑1980年的冬天结婚了。那天,家里来了一辆新马车,车上铺着软软的麦秸草,马也打扮地很漂亮——脖子挂着铜玲,脑门、马鞍都装饰着红布,蹄子新挂的掌儿,走起路上威风地“咔咔”响。
家里来了好多客人,大家都很高兴。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妹妹都穿着新衣服,拥着头上戴着一朵花的小姑往外走。我追出大门外,小姑怕我哭闹,便回头哄我:现在车满了,等一会儿车再回来接你。并且塞给我一元钱,嘱咐我去买糖。
我望着马车消失在风雪中,回到屋里心不在焉地坐在火盆前,不时地望着窗外。可等到中午也看不见马车回来,焦急、失望都变成了泪水,对着奶奶哭起来。一向刚强的奶奶也无语地抹着眼泪。
从那天起,我抽泣着自己睡一个被子,童年远去,我渐渐地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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