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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空中之城

2021-12-23叙事散文房子
空中之城知道自己躺在床上,却觉得在睡眠之外,又看清夜间异常清明。人声喧哗、吵闹,靠床的窗口开着,一些人探过头来,看我仰卧伸展的睡姿,但很快,我发现自己已在游走,模糊地感觉着梦游的影子。在梦里梦外,我担心可能有什么事发生。多年以来,我的忧虑无……
         空中之城
  知道自己躺在床上,却觉得在睡眠之外,又看清夜间异常清明。人声喧哗、吵闹,靠床的窗口开着,一些人探过头来,看我仰卧伸展的睡姿,但很快,我发现自己已在游走,模糊地感觉着梦游的影子。在梦里梦外,我担心可能有什么事发生。多年以来,我的忧虑无处不在,我倾听回忆砰然发出敲击之声。我想是我在独自扣门。然后,豁然敞开了一片空旷。   穿过一条青石板的路,直立的青砖墙壁,灰色的屋瓦,悠长而寂静的巷子。那样子和我走过家乡县城的地方极其像似。走出青石板的小路上,房屋和树木,僻静而延伸,一直向着远方。后来,就到了那个桥上。那是什么光景?确切的时刻呢?我无法判断。空间潜伏着阳光,半明半暗,桥的栏杆陈旧、灰暗,下面那条躺着河,无声无息地流动。   不记得年龄,好象不是太老。只觉察到自己活动的影子,这片荒野,四周无人,我不知之外的地方还有什么。桥上,风吹拂着,我的夹克衣服鼓成巨大的气包,我努力让自己站稳。可能是路过这里,或者我只是一个旅人,天黑之前被耽搁到这里。近处、远处没有我熟悉的家乡的水稻或者小麦,记忆中整整齐齐的田地也不曾发现。桥下的河不像家乡的河。树上有那么多残枝,干瘦、枯死。我疑惑,而疑惑毫无用处,也不会有任何答案。我无人可问,也无人知道。这个迹象,让我判断,我迷失短暂的空茫当中。   我想,任何人都可能迷失。过去的很多年里,在陌生的城市穿行,没有方向感,不知身在何处,却在一次次的恐慌之下,安定下来。那时,总能在天黑之前找到住下的地方,也总可以找到一个地方吃饱肚子,然后靠着力量的支撑,不停地走,寻找着出路。或者在这样的过程中,我大多根据经验和直觉判断,我应该往自己想的地方走,并最终回到来的路上。   一直有很多年,在梦中感受着长久以来的惶恐和不安。这些究竟来自什么。从孩子起,种种不良事件的袭击。比如,八九岁光景,从县城返回,独自走在那条青石板的路上,几个身材高大年龄长我的孩子突然将我拦截,然后对我进行搜身、攻击。在挣脱之后,我朝着自己的村子狂奔。如此情形,在一个相当长的阶段,在城乡结合地段,构成了一种危险,长久以来积淀在我的内心,变成了心理的本能惧怕和恐慌。后来,我谨慎地走在异乡的许多地方,本能地提防种种危险可能的突然袭击。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中间的乡村,山野、河流、田园、总之无论什么地方,在我知觉里,滑行着,我躲避并抵御着可能的侵略和掠夺。   那时,我去看春天开出的色彩鲜艳的花朵,夏天静止的树、河流里碧波荡漾的水面,秋天缓慢飘落的各种叶片。这些景象里,我知道了安静和自我积蓄的力量。这些动静相宜的景象中间,有我内心的渴望。它们逐渐地暗示给我一种自由呼吸。哪怕是那么短暂的过程,我也感到欣慰。经历了这些,我日渐镇定下来。   从迷失的感觉中,知道梦境的来源,由陌生到熟悉。直到有一天,半睡半醒当中,我来到一座小桥,见到一个人。这或者是人们所说的人间的有意安排。尽管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因了这个人,和我相识很久,觉得她的出现,在惊讶当中,似乎也有些必然了。她穿着白色的夹克服,就如同若干年前,生活在一个城市里的我们,坐在同一间房子里,互相打量、交谈。后来,逐渐多了来往,有了相聚和分离。可我总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在和我分离之后去了什么地方,她究竟做了什么。这样的事困惑了我好多年,直到有一天,她从我的面前完全消失。   我们重逢。她微笑,看着我,我惊讶,莫名。我疑心很多年之前,我们在另外的地方见过,或者那时彼此擦肩而过,彼此回头注目。我一再假定这样的情景出现,甚至,我以为我们本来是熟识的。但显然,更多的时候这又是一个错误。就像在过去那些阳光很好的日子,我盯着田野里的纤尘不染的花朵看着,觉出这些花应该在我的身体里,完全地占有我,或者我完全地占有它们。事实上,我们谁也无法占有谁。这样,我内心不可避免地滋生了些许悲伤。   我想我们之间隔膜了好多东西,这些回忆起来的景象,忽尔会漾起甜蜜的感觉,在那样的时候我看着她,像记忆中的花朵飘来飘去。我疑心,她在我面前像过一种会移动的植物。她无法形容的脸上,有着的那种蛊惑的眼睛,她说话的方式,她动听的语言,等等这些都曾让我困惑。但是,现在,她又一次的出现,增添了我更多的不知如何。站在桥上,走来走去,我企图靠近她,想真切地看清她的容颜,甚至想着我们如何让彼此走近对方。但她的忽然飘离和忽然降落,悄无声息存在和消失,令我难以忍受。便想:她为何这样?!怀揣着这样的悲伤,想着她的手从我的手中抽出,想问问她:你到底想什么。既然你来了,为什么不安静成那样一种花朵。如果这样,你不如离开,走得更远些,从我视线里消失,那对我也许更好。   其实,这些本没有道理遵循。世界本来这样吧。天空和水滴,暮色和草,我和这些梦中的空间存在着若即若离的现象。长久以来,我们或者是这样的关系。我不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将它们抓在自己的手里。它们都在它们的地方,遵循自己的自由。我所认识的这个女子,原本也是这样。我从那座桥上走过了。过去的每一天都在消失,我已然无法将它们留驻,新的一天也依然沿寻这样的道路,我的悲伤自然也无法避免。   所有这些,构筑在我半醒的梦中,倚靠着回忆的场景,我寻找着新的希望和它们的所在。如同,我在梦中,它们在空中,我想着我应该给出这样一个称谓,叫空中的花园,或者空中的城市。它们接受了我回忆中影象的挽留,把我带到此刻。关于这些,在接下来的时间和空间内,或者存在,或者消失,而我会一如既往。
                2007年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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