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松树记

　　松：song。平声。“种子植物的一属，一般为常绿乔木，很少为灌木，树片多为鳞片状，叶子针形，花单性，雌雄同株，结球果，卵圆形或圆锥形，有木质的鳞片。木材和树脂都可用。（《现代汉语词典》1199页）
——题记 　　在南方的山上，松树是最常见的一种树。也是最普通的一种树，除了四季的青绿，它几乎没有别的能引人注目。但由于从小受一种教育的缘故，我想许多和我同龄的人的心里对松树都怀有一种敬意。因为，那是一个造神的年代，松树是那个时代造就的树神。那时，我们常唱 “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这一句，唱着，就好象自己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心里便会豪情万丈，顿生一种英雄气概。当然，现在，我对松树的那种敬意已大不如前了。在现在看来，松树实在是太不起眼，最普通不过的一种植物罢了。 　　都说松树的生命力十分旺盛，能适合于各种恶劣的气候环境，这话不假，我经常能从岩石的缝隙里看到有那么一株松树蓬勃地生长着，而那种地方往往少了植物生存必然的因子，比如泥土，或者水份。人们对松树的生命力的赞美大概也仅缘于此吧。 　　其实，松树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坚强，它在对抗外来因素的打击时，甚至脆弱不堪，不及那些低矮不起眼的灌木。在山上，我看到过许多死掉了的松树，那是被山火烧死的。那些死了的松树，向天空伸张着光裸的手臂，孤独而悲哀，而在它的脚下，许多的的灌木，经过山火的浩劫后，只需一场雨水的滋润下，早葱葱郁郁了。可死掉了的松树则不然，它与人或者和动物一样，只能在大地上活一次，死了就不能复生。不象有些树，树干枯了，但从它的根部，或者从别的一些地方，又会抽出一些嫩芽来。松树不会，死了就死了，干脆而不拖泥带水。
　　但松树做为一种植物生长在天地间，总有它生存的理由。在大自然，植物之间与人一样，也有优良之分，有些可以做栎梁，而有些只能做为柴薪。有些价值边城，有些却与草无异。就象人，同样一种人，有鼻子有嘴巴，吃一样的米饭，喝一样的水，却有高贵贫贱之分。松等同于普通的人。平凡，却也能给这个世界增一份绿色， 　　　　　　　　　　　　　【松树根】 　　在我见过或者说熟稔的树木中，松树的根系是最发达的。那些生长在山坡上的松树的根，很少裸露在土外，它剑一样地往地的深处扎。山坡上少水，即使老天下过雨，雨水也不会久光顾一下，就会顺着沟沟壑壑，急脱脱地往山下走。那些来不及走下山，留在山坡上的水，也不会在山坡表面上多逗留，会迅速地钻入地下，往土地的深处走。松树为了获取生存的水份，它的根就会沿着雨水逃走的方向追进，尽管，它那些网状的根须不能彻底抓住雨水，但它还是能够挽留住一些残留的雨水，留在泥土中的潮气，这些潮湿的水气极细极小，却也足以让松树常绿。 　　一个秋天的黄昏，我曾仔细地观察过一株生长在岩石缝隙间的松树，它不粗壮，，胳膊粗细，及人高，它的皮很糙，鳞片巨大，就象一个营养不良的人。但它的根部却是十分的发达，它根须众多，有些如手指一样粗细，也有的象毛须一样细小，都裸露着，不着地，而在松树的下方，有一个水潭，水潭里有清冽的水。就象向日葵向着太阳，那些根须都努力地朝着水潭的方向。有时，一阵风吹过，会吹动起那些根须，会乱了它们的排列和方向，但风停后，它们又会努力地重新向水靠拢，尽管，那些根须永远不可能靠近水面，但那些根须，最大努力地呼吸着，呼吸着那些看不见的袅袅升起的水气和水雾。 　　对松树根最早有记忆的还是在上小学五年级。那是一节劳动课，内容是学大寨造梯田。地点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山上。那座小山不高，却生长着好几株松树，要在山坡上造出梯田来，必须挖掉那几株松树。老师先用锯子锯掉树干，而把挖树根的任务交给了班里的男生。我记得是我们五个小男孩分成一个组，负责挖一个树桩，原本以为这是件很容易的事，没想到一动起手来，就让人叫苦不迭了。那些松树桩我们整整挖了一个下午，参加挖树根的人，无一例外，手上都磨出了许多痛得人吸冷气的血泡。至今记忆犹深。

　　　　　　　　　　　　　　　【松树干】 　　松树，在我的印象里，并没有什么大用，比如造房子做栎梁的，都没有它的份，因为它的弯曲，多节，使它登不上大雅之堂。它的用处，只能在一些不起眼处，我记得我家的牛栏棚，好象就是用它起的框架。 　　松树，尤其是那些不是很粗的松树，在我的印象中最大的用处是用锯子锯成段，用斧头劈成柴块，拿来烧火。这种柴块因有松脂，特别会燃，持久。大年三十，烹猪头，蒸粽子，往柴灶里架上几块，就不用去管它，而可以放心去做别的事，过了一些时间，再往灶里架几块，那些肉香，粽香便会在松木熊熊的火焰中飘出香来，年，就在灶膛里红红的柴火中，热热闹闹，红红火火地过了。 　　松木烧成的炭，绝对是炭中的极品。因松木质硬，炭也块大，不易碎，且耐热。小时候，冬天特泠，而那时又没有现在的羊毛裤，棉毛裤、大衣可以御寒，那时，母亲在做早饭时，总会给我生一个火笼子（用于取暖），让我带到学校去驱寒。生火笼很有讲究：先向火笼里放上几块松木炭，再往炭上盖上一层细火，再往火上捂上一些细灰，灰不能捂的太厚，得均而薄，再用铁锹子压实。这种驱寒的方式很土却很实用，可以怎么说，我的童年就是松木炭的温暖中度过的。 　　我的二哥是个没有手艺的人。除了种地，几乎没有别的本事。但他有的是蛮力。而到高高的野猫山背松树成了他向村人炫耀力气的最好的资本。因为山火，野猫山有的是烧死的松树，因为山高岭险，没有人敢上山，我二哥敢。大清早，天刚蒙蒙放亮，他喝过二嫂做的玉米糊，怀揣二张二嫂烙的玉米饼，腰里插一把磨得雪亮的柴刀就上山了。至天黑，他总会从山上背下一捆松木下来，尽管，下山的二哥衣衫褛褴，脸上身上挂满了血丝。但他总是一天一趟，从不间息。久之，二哥院子里的松木堆成了山，惹得人眼红。也有些人曾尝试着上山，可到半路就都知难而返了，他们可不敢拿生命去冒险。如不慎滚下山崖，那可是死骨无存哪。到了冬天，大雪封山，二哥也不敢上山了，他就在院子里劈那些松木，每天都劈，早上劈，下午就用独轮车推着到城里买，往往能买上好价钱。那时，尽管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二哥因有力气，有胆子，日子也过得比别人好些。前些日子，我看到二哥，他苍老的让我不敢相认，他的头发全白了，腰弯成了弓。活脱脱一根松树干。年轻时过度的疲劳和体力透支，使他过早衰老了。但他看到我时脸上却笑得十分灿烂，他说，他儿子接他到城里来住了。他说这话时很有成就，也很幸福。他的儿子和女儿都是大学生，这个脚字不识一个文盲，却用自己的力气和辛苦培养出了二只金凤凰，这在当时的村里却是个大大的奇迹。 　　　　　　　　　　　　　　【松针】

　　松针一般都是用来引火。 　　小的时候，我干得最多的除了拔草，就是上山笆松针。别看松树那满枝的松针郁郁葱葱，但一冬过后，还是会落下很多枯黄的松针来。 　　松针也只能引火，它能在很短的时间里爆发出很大的能量来，它和许多美好的东西一样，却往往不能持久，不能让它绽放出来的灿烂长久地存在着。但它的能量却是异常的惊人和不可思议，它能让那些轻易不肯燃烧的柴木，象个听话的恋人，在她的热情的烤炙下，心甘情愿地变成熊熊烈焰。 　　现在，松针的功用较之于前己是大大地不同了。比起它的引火之作用，高尚伟大的多了。你听说过松针治病吗？而且都是些疑难杂症。松花粉能治病是老早就有的事，用松花粉煮鸡蛋，据说能治跌打损伤。而松针能治病却是近些年才有的事。前几天，我和几个乡亲在家门口闲聊，我说起我的高血压，旁边一大嫂搭腔，她说给我介绍个“秘方”——用松针煮茶喝，过了几个月，保能治好高血压，她还说，某某就是用松针治好的，至今都没有再复发。一付介有其事的样。我听后，一笑了之，因为这没有科学依据。如松针真有这么神奇，那到是天下高血压病患者的福音了。因为松针之多，满山遍野，取之不尽。没想到，第二天，妻果真给我端来了一杯松针煮的“药”，那药色有些浊，闻之，有一股清涩之味随水汽氤氲入鼻。见我不太愿意喝，妻说，有没毒，权当是喝茶。拗不过妻的固执，也不愿拂妻的爱意，喝了。还一连喝了几天，说也怪，自从喝了松针煮的水，神清气爽，脸上黑色尽去，肤色也光润了。 　　昨日，去老父处，老父居然也要我替他捋些松针来。父亲年岁已高，七十有四，胖且体弱。更要命的是走不动路。常常走上几步就气喘咻咻。他说某某本来连路都不会走，长期喝了松针煮的水后，居然健步如飞。父亲说这话时，满脸向往。我问姐，姐是市人医的副主任医师，也算是个专家了。她也说不出所以然，她也说，既然别人都这样说，那就试试，反正也没有坏处。 　　松针，如果你真的能治好我父亲的病，那你就是我，我们一家人的大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