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那被春雪覆盖的……

　　一、农村 　　今年的春天来得迟。度过一个少雪的冬天后，立春以来，仿佛恶补般飘起一场一场春雪，纷纷扬扬像柳絮般恬静，但落地不久，就融化了。 　　虽然，春雪对改变土壤墒情能有一定益处，但还是要抱怨它来的不是时候。去秋的秸秆还在地里，历经一个冬天，水分蒸发的所剩无己，当今之计，就是把秸秆倒腾出来，让地温尽快上升，开始春整地之后的播种。但天公不作美，春雪融化后，地里总是泥泞的不能进车，未等晾干，第二场春雪又至…… 　　上午已沿公路踏查了地块，路遇几辆拉秸秆的小马车。原来，他们是起大早，抢在出太阳之前，趁地里冻土未化，才拉出一车柴禾去城里卖。但这样辛勤的农民太少。多数秸秆烧不完就喂牛或者种地前点一把火烧掉。在当地，春天野外的火，只要远离树带和村庄是不以为意的。 　　垄沟里的残雪，被阳光剥蚀成晶莹的筛子，潮潮的秸秆叶伏在地上，夜间温度降到零下，让土地拥有硬壳甲，此时，像过季的花般萎谢了。旁边的鱼塘还无动静，冰面像尽力绷着、故作严肃的脸，很大的风呼啸着，响箭般在天地间回响。 　　村内十字街几家食杂点周围，自发聚集着闲谈的人群，天气不允许在农事上有何动作，便用谈天消磨时光，丰富、自然的乡村俚语，脱口而出，或某人诡秘地说起荤段子，人群内爆出一阵欢快的笑声。其间的几伙牌友碰面，互相招呼组成牌局，人群走散，寂寞又来了。 　　我望着村委会院子里，几棵丛状、枝茎红红的灌木，其中夹杂着灰色的枯枝，仔细检视，树竟然已死了大半，根部覆盖着积雪，印着鸟儿的爪印。房前的排水坡上晾着玉米，打更儿的中年男子细致地翻弄着，在有限的空间内，一寸阳光都不能浪费。甬路旁一轴电缆线卧在枯草中，显得形单影只。随着手机的普及，大部分农户家的电话已经停机，家有电脑并能上网的只是有限几户，线路处在吃不饱的状态，像美人迟暮。 　　室内的炉子已经停了，显得阴冷，几把没有椅垫的木椅又硬又凉，我是宁可站着也不想坐，更何况手冷的要命，走过去，倒杯开水捧在手里，手还没暖透，杯却烫的拿不住了。我不时用手试探着杯子的热度，像火中取栗的猴子。电视遥控器握在同事手中，他在不耐烦地换台。阳光是力不从心的，白花花一片，却只有些许温暖，敞开门，风依然是冷的。 　　伙食点就在隔壁，踩着几块零碎石棉瓦搭成的小路，我们走进这户农家，院子里晾着充当燃料的玉米芯儿，被锄头铲出垄形，旁边竖着一把铁锹，想必主人时刻关心天气变化，瞅着太阳的脸色，把玉米芯儿频繁地传起、散开，以便尽快干透。窗前拴着一只狗，见到我们几个生面孔，象征性地叫几声，全无威武。绳索的束缚也许磨光了它的锐气，叫声有邀宠的味道，像别致的门铃。 　　老两口在厨房忙活着，端出的烙饼让又冷又饿的我吃的很香。同事和村长喝起小烧儿，为取暖计力劝我喝几口。主妇坐在旁边与我们拉着家常，谢绝一起吃饭的提议，原来他们没有吃午饭的习惯，只是为了挣做饭的工资…… 　　躲进午后的阳光，我们悄悄走过，像一场春梦。
　　二、城市 　　环城路往北，又一片居民区动迁了。虽然近段天气不如意，不是刮风就是下雨，但春天的风雨少了张狂，没能阻挡施工的进行，工人们正起早贪黑平整出一块空地，空地中央有孤零零的一座民房，显得很扎眼。它的院里矗立着几个棚子，建筑面积一定增加不少，这大概是未达成拆迁协议的原因吧！ 　　临近的平房区，“抄袭”工地的气氛，个别住户正费尽心机地抓紧施工，冒着雨雪和泥、抹灰、砌砖，或在院里盖个大棚，或在平房上面加盖一层，变成二楼。门框、窗框像空洞的眼睛，门上对联被风雨剥蚀的模糊一片，讨吉利的红布条在风中飘着……匆忙的一蹴而就，只为拆迁。 　　楼盘发售首日，就亮出每平米高于去年300元的价格。可好楼层还是被一扫而空，开发商是否耍的促销手段，还是众人如火如荼的购买力被真正激发，这都不可而知。买房安居是一生中的大事，但见光临售楼处的买主，拍板决定仿佛只是瞬间的念头，也许运筹帷幄、未雨绸缪的考察过程，都在旁观者看不见的时间、空间内省略了。 　　我是事不关己的，看着飞涨的楼价，说庆幸显出我的阴暗，起码是心态逐渐趋于平衡。去年春天，我家在楼价一次提升之后，才决定买房，花着当时以为的高价，倾其所有地在新开发地段，谋得宽敞的两室一厅，进户、装修、入住，大半年的奔波操劳，人折腾的精疲力竭，积蓄早已山穷水尽。消费指数的提高，是努力融入城市的代价。而下半年房价持平，入住后，未能及时配套的服务设施，影响着生活质量和情绪。各项支付师出有名地带来享受与便利，沉重的经济压力，虚荣与现实的落差，使人不由自主地发脾气。 　　时间，在我期期艾艾的诸多想法内溜走，明知没有回头路，却不厌其烦地假设时间如果能倒流，我将怎么样，我会如何！几乎有些许 “祥林嫂”的影子。 　　春天来了，几场春雪过后，尽管楼区内铺满漂亮的方砖，但排水不甚顺畅，路旁的垃圾未能及时清运，融化的雪水在低洼处形成水泽，微风掠过，现出粼粼波纹。对面走来的一对老夫妇自嘲般地开着玩笑：住在这里，真能不自觉得锻炼水性呢！我配合似的一笑，心里涌出无奈的滋味、把一生的积蓄押宝般赌在这里，只好像砧板上的肉，唯有听天由命了！ 　　前几日的狂风，掀掉小区内居民乘凉小亭的明瓦，几名工人正在修补。一名行色匆匆的男子正大声对着电话报出小区楼价的新行情，原来受临近开发地段的价格影响，小区的价格也一路攀升。以我住的房子为例，已经增值的价格，相当我一年的工资，徘徊、忧郁许久的内心，仿佛一下子踏实、澄明了。日常生活中诸多的不尽如人意，也可以忽略不计。 　　其实，按照物权法，买房只是买到房屋70年的居住年限。而按照惯例，过30—40年的老房子就在动迁和改造之列，以为置房就可以一劳永逸的想法，真是有待商榷。但如今，步入最前沿的买房消费，大趋势的身不由己，多少人被无奈、热烈地裹挟着，在貌似平静的春天里，随波逐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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