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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火车,火车!

2021-12-23叙事散文顽主
我固执地相信,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火车情结。火车,在山区穿山越岭,健若游龙;火车,在平原疾驰,风驰电掣。火车这个钢铁怪物有无穷的力量,让人肃然起敬。我喜欢火车,始于小时候,在幼儿园里,小朋友们最爱玩的游戏就是开火车,小椅子背向前,后面有四五个……
  我固执地相信,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火车情结。火车,在山区穿山越岭,健若游龙;火车,在平原疾驰,风驰电掣。火车这个钢铁怪物有无穷的力量,让人肃然起敬。   我喜欢火车,始于小时候,在幼儿园里,小朋友们最爱玩的游戏就是开火车,小椅子背向前,后面有四五个小板凳,孩子们依次坐在上面,嘴里喊着呜呜呜,就算是开火车了。   及我稍长,进了小学,对火车更加迷恋。说起来,也不奇怪,在那个火红的年代,火车作为工业进步的象征,有了典型的符号意义,经常出现在各种宣传画上,小学生难免要受到影响。   喜欢归喜欢,我却很少见到真正的火车。平生唯一一次乘坐火车,还是在不记事的年龄,父亲带着我和年幼的妹妹,从南京坐火车去无锡老家,途中只有短短两三个小时。   我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贫穷的苏北度过的,广袤的苏北腹地没有铁路,当地人戏称为“地无寸铁”。江苏作为一个经济强省,每平方公里的铁路长度远远低于全国平均数,这是多么令人遗憾的事!   我参加工作的那年,省里决定自筹资金,修筑一条地方铁路——新长铁路。因为资金不够,采用了募股方式,我被扣了一百元钱,那是我当时整整一个月的工资,虽然少了急需的生活费,可我还是很高兴,因为家乡终于要铺铁路了。   这条从江苏新沂到浙江长兴的铁路,一修就是十几年,期间断断续续,几经周折。十几年中,我多次往返于家乡与省城之间,来去乘坐的都是公共汽车。不过,在省城倒是经常可以看到火车。   我还清楚的记得当时情形,那是我参加工作的第二年。一天下午,我和师院的同室学员冒着迷茫的细雨游雨花台,下山返回时,已经暮色四合。我们走上一座铁架人行天桥,站在铁桥上眺望,远处是一片低矮破败的老城区,老式的房屋如各种补丁衣裳,挨挨挤挤,飘摇于雨雾里。再向下俯看,一节蒸汽机车,赫然卧于铁轨上,火车黑黝黝的高大躯体几乎融入了铁桥的阴影,哧——,哧——,两声响,大团的白色蒸汽从火车两侧的汽缸泄露出来。   那天傍晚的景象永远印在了我的记忆里,蒸汽火车头似乎来自一个久远的时代,它跑累了,疲倦了,卧在铁轨上休息,它的铁腥气息,它头上锈痕斑斑的铁桥,桥边的行人,都消融于一个微雨的暮色里。   时隔两年,我又来到省城,住在电子宾馆,我的房间位于十多层,从房间后窗望去,远处的浑黄的长江,江边连绵的青色山峦历历在目,江边的这个区大致情形尽收眼底。鳞次栉比的楼房之间,有个很大的铁路货场,场地上密集地排布着多条铁轨,铁轨上空则是高大的龙门吊车。没事的时候,我常一个人趴在窗口,看着火车,听着货场传来的声响,我有说不出的高兴,我喜欢那些宏大的场面,喜欢空旷场地上的巨大动静。   一列列火车从长江大桥上下来,隆隆地隆隆地经过山脚,那些柴油动力机车拖着三十节油槽,它们的长度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它们发出的低频声响,雄厚有力,气势磅礴,仿佛在宣示着钢铁的力量。   经过漫长的等待,铁路终于铺设到我的家乡。我在高兴之余,又有些失落,因为这条铁路只有七公里的路程穿过我的家乡,相当于在一个偏僻的乡镇碰擦了一下,离县城六十里远的地方,有个可怜巴巴的小车站,寂寥的掩隐于树林旁。其实,那个小站也是毫无用途的,新长铁路并没有开通客运。   以后的日子,我去附近的一个城市,总要经过一个铁路道口,公路和铁路在那里交叉,火车驶来时,我和其他旅客被长长的木竿阻拦,我们耐心地等待。红色的驱动轮、偏心轮、连杆、曲轴、呜呜的汽笛,一一从眼前闪过,我童年向往的东西,就这样忽然失去了神秘。蒸汽火车头拖着煤水车和一节节平板车,其中一节平板车上,坐着几个民工模样的人,他们席地而坐,敞着胸膛,手拿着草帽扇风,我呆呆地望着他们,他们也笑着望着我们,他们好象下地忙农活回来,正坐在田埂上休息。他们从那里来,又要到那里去?始终是我心底的谜。   锃亮的铁轨伸向远方,火车就这样把一个疑问留给了我。火车是个符号,指向未知的世界,火车的隐含意义是远行,是陌生的生活。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过着安逸的生活,却向往着追寻遥远和孤独,或许人生就是一次遥远而无望的旅行,当火车远离家乡时,潜滋暗长的孤独,失去依靠时的寂寞,才能真正贴近一个人的内心。   所以,当我听说青藏铁路已经开通时,我对妻子和孩子说,待孩子再大些,我要带她去西藏,妻子无法理解,她说,乘火车跑上几千里,只为了看牦牛、雪山、高原的阳光,岂不是发神经?我没有做更多的解释,妻子习惯了过一种安稳的生活。她不知道,诗人兰波说过,生活在别处。乘着火车远行,本身就是一道风景啊!   今年暑假,我带着孩子去连云港看海,当我们在站台上等去海边的公交时,呜——,一声凄厉汽笛长鸣划破了阴沉沉的天空,震颤着我的心,我丢下孩子,快步走到附近的火车站。一列墨绿的火车正缓慢地驶入车站站台,这就是我日夜思念着的火车呀!   当我回到公交站台时,迎接我的是孩子诧异的目光,不解的神情。我有些赫颜,我该如何对孩子解释我刚才的失态?在我与年龄极不相称的顽童般的心里,火车已经不仅仅是交通工具了,它是我这一生难解的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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