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南方的春天
2021-12-23叙事散文段成仁
南方的春天文/段成仁我慢慢地发觉一些事情,在我天马行空的思绪中,夹有一些让我顿悟的闪念。它们像一束束快速的电光,在我呆住了的一瞬,从鼻子前面一溜而过,把我潜藏在内心多年的一些老经验的尾巴牵拉出来,与眼前的电光极其默契地扯在一处,并告诉我:它……
南方的春天
文/段成仁 我慢慢地发觉一些事情,在我天马行空的思绪中,夹有一些让我顿悟的闪念。它们像一束束快速的电光,在我呆住了的一瞬,从鼻子前面一溜而过,把我潜藏在内心多年的一些老经验的尾巴牵拉出来,与眼前的电光极其默契地扯在一处,并告诉我:它们多年前就是一个整体,只是被我的蒙昧分开了。忽然,自己猛地长大一截,智商陡增,蒙昧被一些尖锐的触觉刺破,露出鲜明透亮的境界来。我像惊讶这个春天快速的脚步一样,惊讶于我顿悟的速度。你看,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每个季节舞动着它特有的姿势,带着感情来了,带着灵气来了,以前我并不知道,或者说并不在意季节的那带着微笑或是苍白的脸,并不曾体验到季节那冷暖干湿阴晴后面的情绪,那些情绪与我的生活隔得很远,虽然,它们一直和我的每一寸肌肤擦肩而过。那些感情,就贴在有季节特征的灰色天空或蓝色天空上,贴在那灰色云朵或白色云朵上,贴在枯黄的或翠绿色山坡和山腰上,贴在高了的或低了的太阳线上。人眼看过去,它马上对你说,我是春天啦,我是夏天啦,我是秋天啦,我是深冬啦。你的皮肤就会或冷或暖地收缩或松弛着,你的衣服就会或厚或薄地增减着,你的头上有时是棉帽,有时是凉帽,你的皮肤会或红或黑或白地变幻着色泽。你的那些在过去的某一年里的某个季节里发生过的故事,这时会在这个季节适时地跑出来,覆盖在你目前的日子上,让你怀念,让你嘘唏不已。但是,重复着的季节把你的怀念和嘘唏又轻易地淹没了,你仍旧走在这季节的更替中而忘记照顾一下季节那幽怨的情绪和她那楚楚动人的背影。 老年刚过,我偶然向南走了一回,走了五六十公里,就和以前来过的今年的春天撞了个满怀。她的确是从南方来的,路两旁那渐次铺开的浅绿是她轻轻的脚印,她先是昏睡在那枯黄的山坡上,后来我见她山沟边或有水的地方躲躲藏藏地,又从躲躲藏藏到探头探脑,又从探头探脑到放心大胆,她从枝头跑下来,她从草丛里钻出来,她裹着暖风的衣裳,低笑浅吟地来了,她抱住仍沾在我身上的寒气,不断地呵着热气,说着些热乎的话,不断地温润着我的皮肤,用她那纤细而无形的手指弹奏着我那结着蛛丝的心弦,胸口仿佛有首歌想放声唱出来。有几丝风竟从袖口领口钻进去,变成一只只蚯蚓,把我的皮肤当成了土地,在我的胳肢窝、胸口、脊背、大腿、脚底板下到处游走,之后,我明显感到自己的皮肤疏松了,膨胀了,肥沃了,水草丰满,有无数生命正在这大地上孕育、生长,你看,汗出来了,是春天的礼物。南方的春天,步子太快了,前几天,沈阳人才把自家的汽车从大雪下救出来,黑龙江和吉林东部又被大雪淹没了,坐在电视前刚为东北人吸了口冷气,南方的春天却站在你面前了。 于是我就看见了从枝头突突地冒出来的芽儿,灰的,红的,紫的,白的,密密地排在枝头,像是点着了的火柴梗,准备着用绿色的火焰把这个春天烧透。看她们的模样,还有一丝懊恼,在她们旁边,有一排樱桃树,已茂盛得如盛夏一般了。早在腊月里,在她们沉睡的时候,这排樱桃树猴急地开放了,新鲜的一片红云,给了那些来过冬的鸟儿们一个大大的惊喜,早早地就嗅到了春天的气息,它们在太阳升起前早早地起床,早早地品尝了春天的蜜儿。现在,那些鸟儿们有的已经回北方去了,留下的,停在树的高处,拿眼斜瞅着这些这几天才开始燃烧的火柴梗,懒洋洋的歌声里颇有春天的主人的口吻了。或许它已组好新的家庭,或许它的卵已经产好,后代已经安详地睡在樱桃树丛中的窝里,正在那里躲着热起来的阳光。这一个春天的激情已经过去,它们竟安静了下来,偶尔发出一两个音符,也是拖得长长地,一副爱理不睬的神气。早开的柚桐花就在它的脚边,仰着脸,等着它的青睐,可它只记得那粉红色的樱花,这惨白油腻的柚桐花仿佛过了时的服装,老了的红颜,入不了它的眼。再后来,它们竟飞到很有夏天气势的那棵大椿树上乘凉去了。我还记得我离开的时候,那大椿树被秋风剥得只剩树枝了,树杈里有三两个朽了的鸟窝当风抖动着。那些纷纷扬扬的叶子在地上堆了一层又一层,被冷风赶着到处跑,像是身不由己,又像是在找一个地方躲开即将来临的冬天。可是现在,那些枯叶竟不见了,一下子消失在我满是春天的眼里。树下,取而代之的是绿色的树影和略显润泽的土地。我种在那里的一株火把花,在两天之内就把去年秋天落叶后就长出来的针鼻大小的芽儿爆出半寸来长,我蹲在它旁边,睁大眼睛看着它,竟似要听到它嗞嗞的拔节的声音了。我知道,是这几天的风把它们吹出来的。 风早就来了,铺天盖地地。有些自高自大肆无忌惮的气势。因为它知道,人们早就对它翘首企盼,人们对它的到来会夹道欢迎。果然,它发现人们在它的轻轻地抚摸下,经过短暂的怀疑后,终于陆陆续续地把缩了一个冬天的脖子舒展开,把胸脯挺起来,不再像对着冬风那样皱着眉头,眯着眼睛,而是扬起头,露出笑容,脱下大衣,甚至敞开胸怀。它来到我面前,我看见它仿佛在问我,还记得我么。那里面夹着我熟悉的形状和声音,我顺着它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天空中,半空中,从南半球回来的太阳正和淡青的烟气默默地商量着些什么。我看见天空中渐渐挤了起来,热气呀,鸟儿呀,风筝呀,带着哨儿鸽子呀在空中半空中舞动,把南方的春天特有的气质向四周一圈圈、一层层播撒开来。我就想,或者是风儿把这些个使者们吹来,或者,这风儿就是这些个使者搅起的,现在,它们已稳当当地占据了这南方的春天的天空。这些时候,有人搬个椅子在树下,既像烤太阳,又像避暑,那复杂的表情,既像是对春阳的向往,又像是对远去的冬阳的祭奠。 在乡野山村,沉闷正在融化,一些声音正在响起来,一些精神正在被激发,一些计划正在头脑里远转起来,一些活儿正在被有力的胳膊和腰板耍着;牛儿在使劲嚼着干草,它那沉稳的眼神里贮满了力气,一些霜冻的土地等着它,它那尾巴像是正在驱赶着无奈的等待,悠闲而庄严;铁匠光着臂膀正在锤打烧红的锄头、镰刀、犁头,那些锋利的刃儿和尖儿,将割断、划破一个个节令,刻写春耕秋收节奏,把一年的日子充实下来;田野里的斗笠渐渐多了,薄膜育苗棚渐渐多了,牧童皮鞭的脆响划过天空,沟里的水深了起来,鲫儿鳝儿开始吐泡泡,不久,这里就要进入那个火热的叫夏天的季节了。
文/段成仁 我慢慢地发觉一些事情,在我天马行空的思绪中,夹有一些让我顿悟的闪念。它们像一束束快速的电光,在我呆住了的一瞬,从鼻子前面一溜而过,把我潜藏在内心多年的一些老经验的尾巴牵拉出来,与眼前的电光极其默契地扯在一处,并告诉我:它们多年前就是一个整体,只是被我的蒙昧分开了。忽然,自己猛地长大一截,智商陡增,蒙昧被一些尖锐的触觉刺破,露出鲜明透亮的境界来。我像惊讶这个春天快速的脚步一样,惊讶于我顿悟的速度。你看,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每个季节舞动着它特有的姿势,带着感情来了,带着灵气来了,以前我并不知道,或者说并不在意季节的那带着微笑或是苍白的脸,并不曾体验到季节那冷暖干湿阴晴后面的情绪,那些情绪与我的生活隔得很远,虽然,它们一直和我的每一寸肌肤擦肩而过。那些感情,就贴在有季节特征的灰色天空或蓝色天空上,贴在那灰色云朵或白色云朵上,贴在枯黄的或翠绿色山坡和山腰上,贴在高了的或低了的太阳线上。人眼看过去,它马上对你说,我是春天啦,我是夏天啦,我是秋天啦,我是深冬啦。你的皮肤就会或冷或暖地收缩或松弛着,你的衣服就会或厚或薄地增减着,你的头上有时是棉帽,有时是凉帽,你的皮肤会或红或黑或白地变幻着色泽。你的那些在过去的某一年里的某个季节里发生过的故事,这时会在这个季节适时地跑出来,覆盖在你目前的日子上,让你怀念,让你嘘唏不已。但是,重复着的季节把你的怀念和嘘唏又轻易地淹没了,你仍旧走在这季节的更替中而忘记照顾一下季节那幽怨的情绪和她那楚楚动人的背影。 老年刚过,我偶然向南走了一回,走了五六十公里,就和以前来过的今年的春天撞了个满怀。她的确是从南方来的,路两旁那渐次铺开的浅绿是她轻轻的脚印,她先是昏睡在那枯黄的山坡上,后来我见她山沟边或有水的地方躲躲藏藏地,又从躲躲藏藏到探头探脑,又从探头探脑到放心大胆,她从枝头跑下来,她从草丛里钻出来,她裹着暖风的衣裳,低笑浅吟地来了,她抱住仍沾在我身上的寒气,不断地呵着热气,说着些热乎的话,不断地温润着我的皮肤,用她那纤细而无形的手指弹奏着我那结着蛛丝的心弦,胸口仿佛有首歌想放声唱出来。有几丝风竟从袖口领口钻进去,变成一只只蚯蚓,把我的皮肤当成了土地,在我的胳肢窝、胸口、脊背、大腿、脚底板下到处游走,之后,我明显感到自己的皮肤疏松了,膨胀了,肥沃了,水草丰满,有无数生命正在这大地上孕育、生长,你看,汗出来了,是春天的礼物。南方的春天,步子太快了,前几天,沈阳人才把自家的汽车从大雪下救出来,黑龙江和吉林东部又被大雪淹没了,坐在电视前刚为东北人吸了口冷气,南方的春天却站在你面前了。 于是我就看见了从枝头突突地冒出来的芽儿,灰的,红的,紫的,白的,密密地排在枝头,像是点着了的火柴梗,准备着用绿色的火焰把这个春天烧透。看她们的模样,还有一丝懊恼,在她们旁边,有一排樱桃树,已茂盛得如盛夏一般了。早在腊月里,在她们沉睡的时候,这排樱桃树猴急地开放了,新鲜的一片红云,给了那些来过冬的鸟儿们一个大大的惊喜,早早地就嗅到了春天的气息,它们在太阳升起前早早地起床,早早地品尝了春天的蜜儿。现在,那些鸟儿们有的已经回北方去了,留下的,停在树的高处,拿眼斜瞅着这些这几天才开始燃烧的火柴梗,懒洋洋的歌声里颇有春天的主人的口吻了。或许它已组好新的家庭,或许它的卵已经产好,后代已经安详地睡在樱桃树丛中的窝里,正在那里躲着热起来的阳光。这一个春天的激情已经过去,它们竟安静了下来,偶尔发出一两个音符,也是拖得长长地,一副爱理不睬的神气。早开的柚桐花就在它的脚边,仰着脸,等着它的青睐,可它只记得那粉红色的樱花,这惨白油腻的柚桐花仿佛过了时的服装,老了的红颜,入不了它的眼。再后来,它们竟飞到很有夏天气势的那棵大椿树上乘凉去了。我还记得我离开的时候,那大椿树被秋风剥得只剩树枝了,树杈里有三两个朽了的鸟窝当风抖动着。那些纷纷扬扬的叶子在地上堆了一层又一层,被冷风赶着到处跑,像是身不由己,又像是在找一个地方躲开即将来临的冬天。可是现在,那些枯叶竟不见了,一下子消失在我满是春天的眼里。树下,取而代之的是绿色的树影和略显润泽的土地。我种在那里的一株火把花,在两天之内就把去年秋天落叶后就长出来的针鼻大小的芽儿爆出半寸来长,我蹲在它旁边,睁大眼睛看着它,竟似要听到它嗞嗞的拔节的声音了。我知道,是这几天的风把它们吹出来的。 风早就来了,铺天盖地地。有些自高自大肆无忌惮的气势。因为它知道,人们早就对它翘首企盼,人们对它的到来会夹道欢迎。果然,它发现人们在它的轻轻地抚摸下,经过短暂的怀疑后,终于陆陆续续地把缩了一个冬天的脖子舒展开,把胸脯挺起来,不再像对着冬风那样皱着眉头,眯着眼睛,而是扬起头,露出笑容,脱下大衣,甚至敞开胸怀。它来到我面前,我看见它仿佛在问我,还记得我么。那里面夹着我熟悉的形状和声音,我顺着它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天空中,半空中,从南半球回来的太阳正和淡青的烟气默默地商量着些什么。我看见天空中渐渐挤了起来,热气呀,鸟儿呀,风筝呀,带着哨儿鸽子呀在空中半空中舞动,把南方的春天特有的气质向四周一圈圈、一层层播撒开来。我就想,或者是风儿把这些个使者们吹来,或者,这风儿就是这些个使者搅起的,现在,它们已稳当当地占据了这南方的春天的天空。这些时候,有人搬个椅子在树下,既像烤太阳,又像避暑,那复杂的表情,既像是对春阳的向往,又像是对远去的冬阳的祭奠。 在乡野山村,沉闷正在融化,一些声音正在响起来,一些精神正在被激发,一些计划正在头脑里远转起来,一些活儿正在被有力的胳膊和腰板耍着;牛儿在使劲嚼着干草,它那沉稳的眼神里贮满了力气,一些霜冻的土地等着它,它那尾巴像是正在驱赶着无奈的等待,悠闲而庄严;铁匠光着臂膀正在锤打烧红的锄头、镰刀、犁头,那些锋利的刃儿和尖儿,将割断、划破一个个节令,刻写春耕秋收节奏,把一年的日子充实下来;田野里的斗笠渐渐多了,薄膜育苗棚渐渐多了,牧童皮鞭的脆响划过天空,沟里的水深了起来,鲫儿鳝儿开始吐泡泡,不久,这里就要进入那个火热的叫夏天的季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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