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北行记
2021-12-23抒情散文堂珂
北行记1、2898步的丈量2006年冬,确切一点说,是2006年11月4号以后,北京市通州区东潞苑的街道上,多了一个步履匆匆的中年男人。这个中年男人个头高挑,不胖不瘦,完全称得上“俊朗”“倜傥”这些溢美之辞。用描述时下魅力女性的语言,说他……
北行记
1、2898步的丈量
2006年冬,确切一点说,是2006年11月4号以后,北京市通州区东潞苑的街道上,多了一个步履匆匆的中年男人。
这个中年男人个头高挑,不胖不瘦,完全称得上“俊朗”“倜傥”这些溢美之辞。用描述时下魅力女性的语言,说他“苗条而不失丰满”也不过分。时下女士们喜欢的,就是这种既苗条又丰满的“魔鬼”身材。只有这样的身材方能打动男人的心,俘获男人的心,最终留住男人的心。
其实她们错了。要想留住男人那份天生骚动不安分的心,单靠身材和容貌并不能如愿以偿。
但对女人来说,男人们臃肿的身材,他们年纪轻轻就高高隆起的啤酒肚,他们稍干点体力活就喘粗气的虚胖,是不是也让时下要求越来越高的女士们眉头紧皱或大倒胃口呢?时下城市男人的养尊处优,使得他们血液中的雄性元素荡然无存。而不管是从身体还是心理上,女人需要的,正是那种把她们送上巅峰时的那份野蛮和疯狂。长期想上上不去想下下不来的懊恼,极易导致某种危险的产生。
荡远了。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每晚在东潞苑的街道上来来回回,并不是为了强筋壮骨迎合女人的需要和口味。他的媳妇远在山东。他一个人孤单单地“漂”在北京。微薄的工资收入和天生的品性,使他远离了那些妩媚的情人和风骚的风尘女人。他只是觉得呆在房间里憋得慌。电视倒有一台,人却有5个,为看电视常有不愉快发生,他不想趟那趟浑水。书也有一摞,可躺在被窝里看书,久了,眼酸腰疼昏昏沉沉不说,那些生硬的文字常常无端搅起一些情绪的漩涡,使劲地把人往沉闷深处拉去。
他只好选择散步。他也只能选择散步。于是北京市通州区东潞苑夜晚的街道上,多了一个外乡人孤独的影子。似乎只有不停歇地移动,种种喧腾的情绪才会慢慢蛰伏下来。伴随着踏踏的脚步声,脑海中家乡与亲人的影子,疏淡如月下的桐枝,在晚风中微微地摇曳,摇曳------
吃完饭,洗了碗,下楼,出小区,左拐,沿辅路东行,经民兵训练中心、武器展览馆,过大十字路口,经美通印务、东潞苑超市,左拐到尚东庭,一个正在建设的别墅小区;右拐是一条500米的商业街,路两边小吃店林立,斯诺克桌密布,建筑工人和人文大学的学生,在吃喝玩乐吆五喝六中找着乐子。街道辅路上,散步的老头老太太牵着各种各样的狗,三三两两晃过。东潞苑超市门口,几个人围成一圈,把一个鸡毛毽子踢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有时是一女两男,有时是两男两女,人数不固定。他们矫健的身姿使得中年男子有了一股想参与其中的冲动。他想起自己喜欢的运动,想起从前和儿子、老婆一起打乒乓球、羽毛球、篮球的场景,那些零碎的场景便如燃烧的烟蒂,一闪,一闪,闪得中年男子的眼睛潮乎乎的------
漫步在宽阔的街道上,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如海潮一样袭来,路边的冬青,松树,行人,呼啸的车辆,以及天上黯淡的星月,如在梦中浮沉。自己如何只身“飘”到北京的亦庄,然后是朝阳,然后是通州。五个月三易其地,加剧了这种不真实感。
故乡似在万里之外,须跋涉千山万水方可抵达,回家的日子更是遥遥无期。其实,只要他愿意,只需六七个小时,他虚飘的脚步就会踩在那片纸鸢飘飞的土地上,脑海中缥缈的一切都会变成清晰的真实。
可是不能。他的忍耐和坚持,就是点亮家中那一双双灰暗眼球的纸捻。
中年男人并不停步,这些东西不属于他。他看一眼,就像照相机的闪光灯一闪,一些细碎的景象留在脑海里就足够了。中年男人要做的,就是左拐或右拐到达尚东庭或商业街的尽头,然后折身回返。中年男人慢悠悠地走着,脚步从容,仿佛在丈量着什么,思考着什么。事实上,他在丈量这段路的长度。一步,二步,三步-------去时1449步,回时1449步,十次有八次都是这个数。一来一回,中年男人每晚就有了2898步的行走。
如果觉得余兴未了,到达自己居住的小区门口时继续西行,借着“奥海休闲娱乐中心”明亮绚丽的霓虹灯光,可一直到达大运河河堤。堤下河水泛着蓝幽幽的光,打着细小的漩涡,急匆匆向远方奔去,似一群流浪的孩子,一步步奔向母亲的怀抱。
这额外的一番乘兴的散步中年男人从未数过。好心情来了就由她随意地摆布吧。就让沉重的压力和黑色的郁闷在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中消散开去吧。 谁知道这种散步能持续多久呢?谁知道这样那样的流风会将一棵蓬草吹向何处呢?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这个孤独的影子会印到另一个城市的另一条街道上。 2006年冬季的夜晚,一个山东人踟躇在北京市通州区东潞苑的街道上。土生土长的通县人发现,2006年的冬天,通县东潞苑的街道上,多了一个中年人踽踽的影子。 这个影子就是我。在不停歇地丈量中,我听到了昙花开放的丝丝声。 丈量,我的必须。 2、我和小包的知足生活
乍看这个题目,你的第一感觉,就是我和小包必定是一男一女。毕竟中国的传统在人们心田里埋下了根深蒂固的种子,好像只有男女搭配在一起,才会碰擦出快乐幸福的火花。事实上,我俩都是男性。只因为我已近不惑之年,而包只有二十六岁,故给包冠以“小”字。 2006年11月4日,我来到《农村农业农民》杂志社当了一名编辑。这个杂志原本在河南,后来没能经得住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眼看就要淹没,不得已与央视聚焦三农合作,编辑部也顺理成章地转移到了北京。因为待遇低,编辑走马灯似的换,我报道时,只有小包一个编辑,编辑着上半月和下半月两本杂志,想来肩上的担子不轻。 可小包就是小包,两本杂志的稿子编辑,并没有让他愁云密布长吁短叹。我想这正是小包令人佩服的地方。他对世事的态度豁达得让人疑惑。我一直怀疑他是蒙古族,或者是维吾尔族,因为他的长相,他对待人生的态度,他的一言一行,都有着西部少数民族的豁达和豪爽。他每月的工资常常不到月底就一干二净底朝天了,不得不向会计预支。我说你光棍一个,又没有女友,怎花得如此之快?他说坐车每天3块,22天就是66;吃饭每天14块,30天就是420;吸烟两天一盒,一盒5块,一月就是75;另外每星期上网得100多块,一月得400多;偶尔下馆子改善一下伙食,买点零食,再加上牙膏、洗衣粉、香皂、洗头液、手纸、袜子等其他乱七八糟的,算下来一千多块的工资就没了。听听,就这个花法,他兜里能省几个钱! 小包的大方我刚来就深有感触。那天我买了四样菜,割了一斤生肉,他竟然一股脑儿全炒了。一顿四个菜,对于我们这些挣钱不多的单身汉来说,也真够奢侈的。我说你悠着点儿呀,咱那点工资怎禁得住这么挥霍!同宿舍的李光辉说,小包就是那样,一个人吃饭,也是有几样菜炒几个。这正是西部少数民族的一贯做法,家里来了客人,有多少能吃的全端上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在新疆喀什呆了一年,对维族人的这种热情和豪爽深有感触。 尽管两袖清风,仍挡不住小包的快乐与潇洒。小包的这种快乐与潇洒也感染了我。是呀,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什么?虽说打工是为了挣钱,但更重要的还是身体,出门在外,该吃地吃,该喝地喝,不能因为节约那几个钱,亏待了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到医院瞧,得花更多的钱,得不偿失呀!其次,本来工作压力就大,再不想办法找点乐子,生活就真的“悲惨无比”了。 毕业于中央财经大学新闻系的小包第一个工作是《中国石油》杂志的编辑,很不错的一个工作,这小子竟然上班时间玩游戏,让总编发现了,一顿臭骂。年轻气盛的小包哪受过这等气,拂袖而去。没想到一连三个月都没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后来幸亏一个老师引荐,他才有了这块栖息之地。一次记者小李嫌薪水低,嚷嚷着要跳槽。小包说,你知足吧,没看昨天的晚报,一个高尔夫球场招一个拾球员,应聘的竟然有四十多位本科生。 知足长乐。小包是在痛定思痛之后才得出这个结论的。和那些奔波在大街小巷像没头苍蝇乱撞的寻工者相比,我们是幸运的。 中午饭后,尚有半小时的自由时间。我俩踱到通典铭居后的通惠河边,慢慢地溜达。这时的小包会点上一支烟,想必他是深谙“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的真理的。通惠河经过治理,不管是河道还是河水,还算整洁干净。在河水缓缓东去的无声波动中,伴随着微风和阳光的律动,树枝轻摇,半小时一晃而过。 下午一下班,我俩就往宿舍跑。回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烧一盆开水,在等待开水的过程中,我淘米下锅,小包摘菜洗菜切菜炒菜。淘米下锅的那个等水开了,就把水灌进水壶里,然后打开电视看节目。不一会,米熟了,菜也炒好了,于是两个人边看电视边聊边吃饭。真有点夫妻俩过日子的味道。有时小包会喝点酒,我不喝,我一见酒就过敏。吃完饭,淘米的那个会主动地去洗碗洗锅。饭后小包悠哉悠哉地去上网,我则顺着东潞苑大街溜达一个小时左右。这已经成了一个定律,一种生活的轨迹。 虽然是两个大男人,却有一家人过日子的味道。本来租住的就是单元楼,完全是家的布局,卧室客厅厨房洗手间一个不少,公司又给买了电磁炉电饭煲炒锅电视机影碟机之类的生活用具,家的味道就更加浓厚了。加上我俩都生性豪爽大度,不拘小节,不会为鸡毛蒜皮的小事红脸怄气,这日子就快乐起来,幸福起来。 在祖国的首都北京,在北京市的通州区,来自青海的小包和来自山东的我,过着一种自给自足的快乐生活。
这额外的一番乘兴的散步中年男人从未数过。好心情来了就由她随意地摆布吧。就让沉重的压力和黑色的郁闷在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中消散开去吧。 谁知道这种散步能持续多久呢?谁知道这样那样的流风会将一棵蓬草吹向何处呢?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这个孤独的影子会印到另一个城市的另一条街道上。 2006年冬季的夜晚,一个山东人踟躇在北京市通州区东潞苑的街道上。土生土长的通县人发现,2006年的冬天,通县东潞苑的街道上,多了一个中年人踽踽的影子。 这个影子就是我。在不停歇地丈量中,我听到了昙花开放的丝丝声。 丈量,我的必须。 2、我和小包的知足生活
乍看这个题目,你的第一感觉,就是我和小包必定是一男一女。毕竟中国的传统在人们心田里埋下了根深蒂固的种子,好像只有男女搭配在一起,才会碰擦出快乐幸福的火花。事实上,我俩都是男性。只因为我已近不惑之年,而包只有二十六岁,故给包冠以“小”字。 2006年11月4日,我来到《农村农业农民》杂志社当了一名编辑。这个杂志原本在河南,后来没能经得住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眼看就要淹没,不得已与央视聚焦三农合作,编辑部也顺理成章地转移到了北京。因为待遇低,编辑走马灯似的换,我报道时,只有小包一个编辑,编辑着上半月和下半月两本杂志,想来肩上的担子不轻。 可小包就是小包,两本杂志的稿子编辑,并没有让他愁云密布长吁短叹。我想这正是小包令人佩服的地方。他对世事的态度豁达得让人疑惑。我一直怀疑他是蒙古族,或者是维吾尔族,因为他的长相,他对待人生的态度,他的一言一行,都有着西部少数民族的豁达和豪爽。他每月的工资常常不到月底就一干二净底朝天了,不得不向会计预支。我说你光棍一个,又没有女友,怎花得如此之快?他说坐车每天3块,22天就是66;吃饭每天14块,30天就是420;吸烟两天一盒,一盒5块,一月就是75;另外每星期上网得100多块,一月得400多;偶尔下馆子改善一下伙食,买点零食,再加上牙膏、洗衣粉、香皂、洗头液、手纸、袜子等其他乱七八糟的,算下来一千多块的工资就没了。听听,就这个花法,他兜里能省几个钱! 小包的大方我刚来就深有感触。那天我买了四样菜,割了一斤生肉,他竟然一股脑儿全炒了。一顿四个菜,对于我们这些挣钱不多的单身汉来说,也真够奢侈的。我说你悠着点儿呀,咱那点工资怎禁得住这么挥霍!同宿舍的李光辉说,小包就是那样,一个人吃饭,也是有几样菜炒几个。这正是西部少数民族的一贯做法,家里来了客人,有多少能吃的全端上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在新疆喀什呆了一年,对维族人的这种热情和豪爽深有感触。 尽管两袖清风,仍挡不住小包的快乐与潇洒。小包的这种快乐与潇洒也感染了我。是呀,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什么?虽说打工是为了挣钱,但更重要的还是身体,出门在外,该吃地吃,该喝地喝,不能因为节约那几个钱,亏待了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到医院瞧,得花更多的钱,得不偿失呀!其次,本来工作压力就大,再不想办法找点乐子,生活就真的“悲惨无比”了。 毕业于中央财经大学新闻系的小包第一个工作是《中国石油》杂志的编辑,很不错的一个工作,这小子竟然上班时间玩游戏,让总编发现了,一顿臭骂。年轻气盛的小包哪受过这等气,拂袖而去。没想到一连三个月都没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后来幸亏一个老师引荐,他才有了这块栖息之地。一次记者小李嫌薪水低,嚷嚷着要跳槽。小包说,你知足吧,没看昨天的晚报,一个高尔夫球场招一个拾球员,应聘的竟然有四十多位本科生。 知足长乐。小包是在痛定思痛之后才得出这个结论的。和那些奔波在大街小巷像没头苍蝇乱撞的寻工者相比,我们是幸运的。 中午饭后,尚有半小时的自由时间。我俩踱到通典铭居后的通惠河边,慢慢地溜达。这时的小包会点上一支烟,想必他是深谙“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的真理的。通惠河经过治理,不管是河道还是河水,还算整洁干净。在河水缓缓东去的无声波动中,伴随着微风和阳光的律动,树枝轻摇,半小时一晃而过。 下午一下班,我俩就往宿舍跑。回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烧一盆开水,在等待开水的过程中,我淘米下锅,小包摘菜洗菜切菜炒菜。淘米下锅的那个等水开了,就把水灌进水壶里,然后打开电视看节目。不一会,米熟了,菜也炒好了,于是两个人边看电视边聊边吃饭。真有点夫妻俩过日子的味道。有时小包会喝点酒,我不喝,我一见酒就过敏。吃完饭,淘米的那个会主动地去洗碗洗锅。饭后小包悠哉悠哉地去上网,我则顺着东潞苑大街溜达一个小时左右。这已经成了一个定律,一种生活的轨迹。 虽然是两个大男人,却有一家人过日子的味道。本来租住的就是单元楼,完全是家的布局,卧室客厅厨房洗手间一个不少,公司又给买了电磁炉电饭煲炒锅电视机影碟机之类的生活用具,家的味道就更加浓厚了。加上我俩都生性豪爽大度,不拘小节,不会为鸡毛蒜皮的小事红脸怄气,这日子就快乐起来,幸福起来。 在祖国的首都北京,在北京市的通州区,来自青海的小包和来自山东的我,过着一种自给自足的快乐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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