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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走在农庄

2021-12-23叙事散文汪彤

一走在农庄,齐腿深的草遮蔽双腿,也隐蔽了脚下的路。双脚一上一下,一深一浅,一前一后,草的深处隐隐约约盘游一条白腹长蛇。那不是长蛇,那是被人们踩出的路。鲁迅说:“脚下原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那么,脚下隐没在草里的路,是谁走出来的……
一   走在农庄,齐腿深的草遮蔽双腿,也隐蔽了脚下的路。双脚一上一下,一深一浅,一前一后,草的深处隐隐约约盘游一条白腹长蛇。那不是长蛇,那是被人们踩出的路。鲁迅说:“脚下原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那么,脚下隐没在草里的路,是谁走出来的。茂密的草丛恍惚间波动,小路淹没在绿色里,谁又知道,那里有没有一条路。凭着感觉在深草丛里,在时隐时没的路上向农庄走去,农庄在夕阳里,我的影子是夕阳下藤蔓上等待日落的鬼魅。
     一群小飞虫跟着我的身影晃动,时而左,时而右,时而团团包围了我,时而拥促在一起。它门商量了一个小小的阴谋,忽然间散开了,又瞬间拥抱在一起,像一团正在飞行的流星雨,被巨大的吸附力柔和在一起,它们在游戏,在吸引我的注意力,在戏耍不知去路的我。有一只虫子飞累了,在我的眼波中驻足,它失掉了性命,我也流了许多泪。它们在我眼前闹腾个不停,我怕它们的热情,用手赶走它们,它们赖着,跟着我的影子飞。想甩掉它们,向齐腰深的草丛中跑去,直到野草尽头,鱼塘边上的大石头上落了座。飞虫没有追上我,它们被甩掉了。
     隔着鱼塘就是农庄,鱼塘是农庄的一道屏风,一面隐壁。隐壁是水作成的,水面上,从南北两个不同的方向,缓缓飞来两只的蜻蜓,它们煽动翅膀向对方飞去,翅膀下煽动的微风里传递着爱的信息,当它们确定同一个方向比翼双飞时,就拥抱在一起,同呼同吸,振动翅膀的频率和谐而美好。它们在水面跳着芭蕾舞,把幸福的种子播撒在粼粼波光里。
     它们尽情的舞蹈,我看的入了迷。突然水面上跃起一条大鱼,它张着嘴,翻起身子,向蜻蜓飞舞的方向,作一个弧线的跳跃,两只蜻蜓拥抱着舞进了他的嘴里,直到最后的黑暗,也没有分开。大鱼跃起落下的瞬间,波光闪闪的水面趋于平静,没有了飞舞的蜻蜓,水面上印满了茅草屋和远山的倒影。
     看看远山,夕阳把山冈染成红色。梯田里有许多红色的影子,佝偻背、抗着锄,他们是晚归的农庄的主人,我去农庄做他们的客人。  二   农庄在池塘泛起水波的倒影里.驱车在不平的乡间小路上,摇摇晃晃沿着池塘,就会寻到挂了红灯笼的篱笆门。那农庄,只有敞开着如牌坊独自矗立在那里的篱笆门.没有围墙,一颗颗排列起低矮的苹果树,它们用枝丫的身体,挡住随意闯荡的游客。在这许多树幻成的天然屏障里,红透了的苹果挂在枝头冲你使劲微笑。以为那是盛情,可以随意走进接受热情的邀请。走近了,苹果很低,就在你眼前晃动,和枝杆密集在一起,没有边际低矮的树,挡住前往果园深处的人,在这里找不到一线有路的生机。
       晚归的农夫卷着裤腿,满脚的泥泞,扛着锄头和胳膊上挎着菜篮子的女人,从连着农庄后山的夕阳里缓缓走来。农庄是他们的家,无论从哪个屏障的缝隙,只要随意低头,左右拐一下,他们就隐没在果园深处冒了烟的厨房里,去为客人准备晚上的农家饭。
      我们踏上篱笆门里,用石子砖头铺成的小路。跟着延伸没有尽头的小路,寻到一座用木头搭起的凉棚。凉棚四周,挂满了刚从地里收回晾晒起来的一串一串玉米。一粒粒金黄饱满的颗粒散发着田野里才有的香气。几串刚穿好的红辣椒也点缀在一旁,充满水质的身体等待阳光暴晒,它们准备过冬。
       农庄的客人大多是从附近风景点返回,路过休息的游客。这里是他们沉积故事,放松身心的最好地方。几处凉棚里都有麻将和扑克,欢声笑语从凉棚一直飘进果园深处。
       按耐不住果园深处藏着秘密的诱惑,我弃了小路,独自踏进草丛深处苹果树的间隙里。这苹果园,到处都长满了一种名目的野草,它有一个有颜色的名字“灰条”,记得这是农家从山里打来专门喂肥猪用的。而如今,这是农家菜里不可少的一道特色。不得不给这些挂在枝头的苹果低头打招呼,可它们还是不时的在我的头上敲一下,也算擅自闯入的一个警告。
       远处,苹果的缝隙里,有一位带着草帽攀在树上的老人,他的脸堂和红着的苹果一个颜色,他站在梯子用大剪刀为他的树理发。
 三   农庄里的苹果树下,到处都长满了野草。这草有一个带颜色的名字“灰条”。记得“灰条”是农家从山里打来专门喂猪的。如今,这草却是农家菜里不可少的一道特色。
       这果园的主人真是聪明,把碱性容易生长的灰条种满园子。一面给苹果树提供碱性养料,一面随手从园子里一摸,就变出客人们餐桌上的一道佳肴,这满园子的灰条是这家的摇钱草。  
       刚想到这些,我的头被什么狠狠的砸了一下,原来是一只落果。落果是自然成熟后自己落下来的。可这只落果却没有好好的落在地上,在我的头上做了跳远冠军。不得不给这些挂在枝头的苹果们低头打招呼,可它们还是不时的在我的头上敲一下,就算擅自闯入果园的一个警告吧。
       远处,苹果的缝隙里,有一位带着草帽攀在树上的老人。他的脸膛和红苹果一个颜色。他站在梯子上,用大剪刀为他的树理发。我在树下静静看了他很久,那剪下的纸条纷纷散落在我眼前的灰条上。不一会儿,老人累了,停下手里的活儿,低头看我,轻轻皱眉用方言问我:“女娃,要吃苹果?”我看了树上的标语:“摘苹果罚款五十元”,连忙摇摇头,轻轻微笑问:“大伯,这树为什么都这么低?”话歪打正着问在他的心上,老人展了眉,放眼从树的梢头向园子里望去,满意的说:“常修剪…矮树结果多呀。” 说着他继续手里的活儿,忘记了我存在。我悄悄的不再打扰他,踏着脚底下嗑嗔嗔作响的灰条,往园子深处走。
       渐渐绿色的灰条里显出一条小路。路边是用土幔围起的一畦一畦菜地。菜地对面有一座很讲究的红砖房,被果树密密的遮掩住,灰条里的小路就通往那里。没想到这果园深处豁然开朗的地方竟然藏着人家,然而这就是果园的尽头。
     顺着小路,一边是这红砖农舍的后墙,一边是结了果的花椒树围成的红篱笆。篱笆前喂鸡的农妇告诉我,再往前就可以上大路上了,她心里确定我是果园里的迷路人。本要去果园深处,不想,却百折迂回从果园里走了出来。
       索性去看看果园外面农庄的世界。这红砖农舍一边是清静的苹果园,一边却是一条喧闹的高速公路。公路架在桥上,桥下从北向南是一条干枯的河道。干了一夏的河道中间,被雨偶尔蓄满了一池子水,或许那下面有一方泉眼也不得而知。看到几个孩子在那水里嬉闹的开心,我踩过农家清倒在河提上的垃圾,下到河道里,坐在沙地上看孩子们泅水。泅水的都是十二三岁的男孩子,他们看到我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往水的深处钻。我安静的如河低沉默的一块石头,静静的看他们,许久,他们也不再想我的存在,尽情的在水里玩耍。
       他们玩的是潜水的游戏,看谁在水里呆的时间久。有个孩子在水里很久都没有上来,我突然担心这池水的深浅,随口问一个近旁的孩子:“水深吗?”那孩子湿漉漉的眼睛望了我一下,用手认真的比划一下说:“不深,在我的脖子这块。”
       一会儿,那潜下去最后上来的孩子终于探头。他从河低摸了一块大石头上来,举过头顶。石头上的水珠子散落在他紧贴在面额上的发根,溅出许多小水花。他像举着一块大奖牌向同伴炫耀。石头太重,他飘在水里的身子站不稳,一个趔趄,石头落进水里,水花溅到了近旁伙伴们的眼睛里。远处的伙伴不等他们睁开眼睛,一个猛,头就钻进了水,水面上只有两只小脚丫晃动着。大伙就都潜进水里去摸那块大石头,水被他们搅和的浑浊,那石头全靠他们闭气去瞎摸。许久,有一个胜利者抱石头欢呼着从水里探出头,他对着石头笑,我对着他笑。
       他们耍的高兴,忘记了回家的时间,我也忘记了想念的灰条菜。夜幕慢慢降下,一个稍大的孩子突然说:“水里有吸血虫。”孩子们马上在嬉闹中带了些许惊恐,他们慢慢往岸上移,也顾不上我看他们的眼神,光着屁股,一个个小黑泥鳅上岸了。
     我没有移开眼睛,把他们的身体当做画来欣赏,穿衣服的时候他们把背调转给我,夜幕里这些孩子健美的像小马驹,腿部和臀部的肌肉是他们走山路打猪草锻炼出来的美。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好看。
     他们从水里出来,水一会就澄清了。我捡块小石子打起水漂,回忆起我的童年。他们穿好衣服,并不回家,和我比赛打水漂,一波一波再一波,我们手里的石子穿透了光阴,我和孩子们开心的笑声跟着水漂一荡一荡再一荡,直到我们挥手不舍说再见。他们各自回了农庄的家,我去果园深处找来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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