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遥想当年身轻时

　　在德州扒鸡美食城，我应邀参加了同班同学毕业三十周年聚会。 　　弹指间，同学们多是知天命的人了。尽管皱纹沧桑在脸庞上，白发张扬在黑发间，但同学们都为这难得的聚会而兴奋着，而交谈着。 　　席间，曾在校文艺队演过阿庆嫂的同学问我：你猜上学时，我对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我一时茫然，如实回答不知道。她笑着打开谜底，说是你的跳高啊，那时的身子可真轻。一句话，让我想起当年上体育课的情景以及破跳高记录的事来。 　　那时的德州六中，担任四个班级体育课的是李华楠老师。他身材魁梧，面貌与电影导演谢晋有些相似。毕业于山东体育学院的他，体育课上得非常专业。印象最深的，是他教我们做“折叠打”，躺在垫子上为我们做示范，只见他双脚并拢到头部，尔后猛然下滑，带动身体平地跃起，眨眼间就完成了空翻动作。同学们轮番练习，一个个摔痛了后背，也没掌握要领，从此，我和同学们都佩服李老师。 　　忘不了有节体育课，李老师曾经批评过我。那节课，教的是“鱼跃前滚翻”。做这个动作，身体腾空跃起后，在双手接触垫子的瞬间，头部后仰背部着地后滚翻起立。我很快就学会了，做了几次就失去了兴趣。那阵子，刚刚看过芭蕾舞剧电影《红色娘子军》，就悄悄跑到一边练习用脚尖走路。正巧让李老师一回头瞧见，就绷着脸批评我：你学会了也不多为同学做示范，倒跑到一边学跳芭蕾舞！他这一嗓子，把同学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只觉得脸上顿时象有火苗在烧。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得乖乖上前为大家做示范。李老师惩罚性地把半人高的跳马放到垫子前，让我示范“鱼跃前滚翻”。幸亏我练过俯卧式跳高，不惧怕这样的高度。一连做了几个又高又飘的“鱼跃前滚翻”，引来同学们热烈鼓励的掌声。 　　由于“珍宝岛事件”，中国与苏联交恶。全国处于“深挖洞，广积粮”的备战状态。所以上体育课，也时有军事训练内容。有节课练匍匐前进，尽管地上铺了些干草，爬完十米的距离，还是磨得手臂生痛。班里有位女同学，爬了一半就匍匐不动了。李老师幽默地说：你不要趴着装死，到了战场上如果不会匍匐前进，真的会被子弹打死。话音刚落，引来同学们一片笑声。那位女同学或许觉得伤了自尊，只到下课，嘴还噘得老高。 　　学校的操场边，有一排高大的白杨树。李老师就地取材，让大家练习爬树，也成为军事训练项目。高大光滑的白杨树，难不倒把爬树当乐趣的农村男同学，对许多女同学，就有些勉为其难。无奈之下，李老师只得为她们降低条件，去爬只有一人多高的合欢树。即便这样，也还有爬不上去的。最后由好几个人托上树桠，算是完成了爬树训练。 　　有一节军事训练，是仰射敌机。全班同学列队后散开，仰面躺在操场上，双臂向天空做射击状。李老师喊射击口令：敌机在左前方，敌机在右前方，敌机在正前方。随着口令的下达，同学们必须以后背为轴心，迅速调整射击姿态。等到训练结束，看看每人的后背，都似刚打过滚的“小土驴”，却还不许拍打。列队时，同学们你看我，我瞅你，都强忍住笑。等到一声解散，操场上即刻笑成一片。拍打声中，暴土扬场的场面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最有意思的体育课，是追逐练习。李老师把全班分为红绿两队，自己站在两队中间，手持一块染成红绿两色的木板，扔向天空的木板，落地后哪一面颜色朝上，就是被追逐的对象。如果在跑向操场边的距离之内被追上，就罚被追上的背对方回到起点。随着每一次木板落地，操场上就在追逐和喊叫声中沸腾起来。看着被追逐上的同学，步履维艰的往回背人，大家气喘吁吁地笑成一片。 　　那时，我的体重是54公斤。读高一时，我是男子乙组跳高冠军，成绩是1.40米，到高二时，我跳过了1.45米，破了当时德州六中的跳高记录。另外，我还获得学校三项全能总成绩第二名，百米速度手计时十二秒三。因此，我每年都被抽到校运动队，参加过两届德州市中学生春季运动会。运动员最爱唱的一首歌是《为祖国而炼》：象雄鹰飞翔在蓝天，象骏马奔驰在草原。我们在阳光下茁壮成长，我们在红旗下刻苦锻炼。要练出坚强的体魄，威武、矫健；要练出顽强的意志，坚定、勇敢。我们今天活跃在运动场上，明天战斗在各条战线。德、智、体全面发展，我们是新中国的青少年。如今三十年过去了，没想到同学中，还有人记得我的跳高。俗话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以自己现在70公斤的身重，无论如何也跳不过那样的高度了。 　　分别多年聚会，同学们感慨最多的，是除了几个外出或有事没赶来的之外，再也聚不齐了。因为已有两位先行去了冥界，过早地为生命划上了句号。从生存意义上讲，人丢失了健康，也是一种失败。无论事业上再怎样成功，健康丢失了，事业也将难保。 　　遥想当年身轻时，我庆幸自己有当年体育锻炼的基础，参加工作后没有放弃晨炼，故而身体仍然保持着健康的状态。或许，只有人到老时，才能越来越真切地感受到，健康才是人生最大的财富。 　　人们似乎都明白生命的可贵，其实在现实中，人往往最容易忽略的常常是离自己最近的人，甚至自己。为了不让至爱亲朋担心自己和给亲人添麻烦，所以人们表现出护病心态，而这种心态，常常让人错失最佳治疗时机，以至人走了还困惑：好好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细分析才明白，电话里的我很好，身边中的我没事，虚假地掩盖着亚健康状态甚至危险的病情。人啊，学会关爱自己吧！不难想象，一个不懂关爱自己的人，怎么可能去关爱他人？善待自己，善待生命。这样，才会实现生命中更多的理想，才能跃过理想中那些可以预期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