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慌年 (外一篇)
2021-12-23叙事散文江南行
慌年刚进腊月,我就会在“腊八粥”的芳香里,想起“红萝卜,蜜蜜甜,看着看着要过年”之类的童谣,就会仰望天空,算计着“年”的到来。盼年心切,慌年更甚。早早地准备好年货,走亲窜友,马不停蹄,好不热闹。热闹归热闹,这热闹是我们小孩子的,大人们则盘算……
慌年
刚进腊月,我就会在“腊八粥”的芳香里,想起“红萝卜,蜜蜜甜,看着看着要过年”之类的童谣,就会仰望天空,算计着“年”的到来。盼年心切,慌年更甚。
早早地准备好年货,走亲窜友,马不停蹄,好不热闹。热闹归热闹,这热闹是我们小孩子的,大人们则盘算着怎样既减少开支又能过个好年。因为一入冬,乡亲们手里的活计就大量减少,家中自然缺少进项,有许多家庭还会因此出现青黄不接的状况。女儿要花,儿子要炮,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过节。
但小孩子从不计较这些,他们把从大人们手中讨来的零花钱,买好吃得,买鞭炮。大地红500响的,1000响的应有尽有,还有爆炸声音更响的大雷子,往往用废旧报纸包裹得紧紧的,点燃的引线,一声巨响,吓得你赶紧捂住耳朵。用它炸雪花,用它炸废旧的饮料盒子,声音响过,雪花四溅,盒子凌空飞起,甚是霸气。记得有一次,我去拣一个未炸开的大雷子,谁知刚拿到手,就听一声巨响,它在我的手中炸开了花,我的手顿时鲜血淋漓,至今还留有一道疤痕。
哭过,笑过,闹过,还得帮父母忙年。家口少的还好说,相对清闲些,那些人丁兴旺的大家庭,一家人聚拢来,少说也有二三十口人,光做饭也够忙活一天的了。杀猪,窄羊,包水饺,忙得不亦乐乎。
我们一家五口,奶奶岁数大了,不能做活,弟弟还小,只能时不时地给我打下手。我们负责粉刷大门,把陈年的春联先用水浸透,然后用手,用铁铲一点一点清除干净,不能留下一点痕迹。新年新气象,不能把旧年的东西带到新的一年里。我们用妈妈自打的糨糊来贴春联,从大门外一直贴到堂屋门。屋里屋外到处是福,到处是春。这一天,爸妈不允许我们说不吉利的话,要留有彩头,就连我们贴福字也倒贴,讨巧“福到了”。
中午的时候,妈妈要“过油”,把土豆,山药,用热水烫过,然后混上面,倒进鼎沸的油锅,然后用筛子捞出。丸子,鱼,糖豆等,下了锅,炸熟了就捞出来,馋得你直流口水。我比较调皮,一会跑到母亲身边献殷勤,一会帮她烧柴火,帮她捞酥菜,趁机捏一个放到嘴里,满嘴生香。
积累一年的垃圾,今天也要进行一次全面大扫除,不能留任何死角。我用铁锨把垃圾倒进推车,然后运到村子的垃圾场,整平院子,坑洼不平的地方垫些新土,踩实。
傍晚的时候,我们开始炒花生。找来沙子,用网过滤,留些细沙,倒进锅里,烧热,倒上花生,不停地翻转,一直到它冒出诱人的香气。这时的花生温度过高,放到嘴里发烫,且有潮气,等放上一会,才会余香悠长。
到了晚上,我们都有些精疲力尽了,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边包饺子边看春晚。饺子包好了,开始吃年夜饭了,它是我们家一年一度不可缺少的家庭宴会,也是我们当地最考究的一种民俗风情。在年夜饭上,丰盛的菜肴摆满一桌,阖家团聚,围坐桌旁,共吃团圆饭,心头的充实感是难以言喻的。此刻,一家人既能享受满桌的佳肴盛馔,也能享受那份由此带来的快乐气氛。
我们开始守夜,在期待中,新年的钟声如期而至,我们祈祷着幸福,美满……
母亲进城 母亲长年生活在乡下,我平时工作忙,只是在嘴里常念叨着回家看看,但难得回去一次。母亲想我了,或是我想母亲了,就在电话上聊聊。如果一段时间不要回去,母亲的电话也就格外频繁。 冬天来了,到了农闲时候,母亲在家呆久了,就想到城里来看看我。 父亲把她送上车,不住地嘱咐她要是找不到地方,就到车站门口打个电话给我,让我去接。她答应着,一个人扛着从老家给我带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上了车。 进了城,她进站就在半路下了车。她听我说过,半路下车坐11路环城车就能到我家,省时还省力气。进站还要走一段路去赶环城车,多少有些不方便。在车上,她让司机师傅到了地方提醒她一声。她下了车,迎面正好驶来一辆环城车,母亲不识字,但车上的两个“竖杠”,她还是认得的,想来就是这辆了,她上了车。 到了家,我给她倒了杯热茶,她喝了几口,然后就帮我干些家务。中午的时候,我开始做饭。母亲不会用燃气灶,只好给我当下手。我点燃煤气,冒出青黄的火焰,母亲赶快闪到一边,我本想教她如何使用,她却不敢上前。在乡下,她经常听人家说起煤气中毒致人死亡的事情,她很是害怕,在心里非常排斥。等饭菜做好了,我把火焰熄灭,发出嘣的一声响,她还以为是哪里放炮了,猛的一惊。 高压锅,电饭煲,微波炉等现代化家用电器,她就更不敢用了。像电饭煲,饮水机等,我都曾买回家过,但母亲一直心疼电钱,就是舍不得使用。不过话又说回来,用煤气做出来的饭菜,始终比不上母亲用地锅烧出来的香,那菜香里面满溢着母亲的味道。 不敢使用这些电器也就罢了,母亲还不习惯上家里的洗手间。使用坐便,对她来说非常困难,她宁愿大老远地跑到楼下的菜市场简易的公厕去。尽管天气很冷,但她一点也不在乎。我也不便说什么,凡是都有一个过程,急不得。 屋子里供暖,空气干燥,虽然也放了些水,养了一些鲜花,但每次脱衣碰触其它地方时,常被静电电击一下,弄得手发疼。母亲不信,以为我说笑,人身上哪来的那么多的电,在老家就没听说过。后来,在尝到被电击的滋味,她才肯相信。 母亲没念过书,但她却认识我的名字,能记下我的电话,也是她记下的唯一的一个手机号了。一天,我拿了一份报纸回家,上面发了我一篇散文,母亲听说后,喜出望外,赶忙问我要看看。我心想,母亲又不识字,怎么能找到我的文章,我发现诧异,但还是随手把报纸递给了她。母亲眼睛花了,她眨巴眨巴眼睛,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就这篇,你说是吧。我非常惊讶,没想到母亲竟认了出来。 我就问她怎么找到的。 她说,别看我不识字,你的名字要我写,我写不出,但我能辨个大概,哈哈。要不我把它拿回家给你爸爸看看,也让他高兴高兴。 我说,算了吧,抽屉里还有一摞呢,我自己不知道收藏,经常到处乱放。以后,您就替我收藏,等我有出息了,将来咱也出本书。 我带她出去逛街,她不敢骑自行车,在家里,母亲年轻的时候,一个人驮三四百斤的青菜去赶集根本不在话下,常常让大老爷们汗颜,怀疑她是怎么把这么多菜运来的。但在城里,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她心里就发毛,不敢骑,有时在拐角处不知该如何行驶,心里更是紧张。 城里的日子,对母亲来说非常新奇陌生,完全不同于乡下老家的生活。现在她还没有跟上城市生活的快节奏,还没有真正融入其中,多么像刚进城的我,相信时间长了,这一切,她也就会习惯了!
母亲进城 母亲长年生活在乡下,我平时工作忙,只是在嘴里常念叨着回家看看,但难得回去一次。母亲想我了,或是我想母亲了,就在电话上聊聊。如果一段时间不要回去,母亲的电话也就格外频繁。 冬天来了,到了农闲时候,母亲在家呆久了,就想到城里来看看我。 父亲把她送上车,不住地嘱咐她要是找不到地方,就到车站门口打个电话给我,让我去接。她答应着,一个人扛着从老家给我带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上了车。 进了城,她进站就在半路下了车。她听我说过,半路下车坐11路环城车就能到我家,省时还省力气。进站还要走一段路去赶环城车,多少有些不方便。在车上,她让司机师傅到了地方提醒她一声。她下了车,迎面正好驶来一辆环城车,母亲不识字,但车上的两个“竖杠”,她还是认得的,想来就是这辆了,她上了车。 到了家,我给她倒了杯热茶,她喝了几口,然后就帮我干些家务。中午的时候,我开始做饭。母亲不会用燃气灶,只好给我当下手。我点燃煤气,冒出青黄的火焰,母亲赶快闪到一边,我本想教她如何使用,她却不敢上前。在乡下,她经常听人家说起煤气中毒致人死亡的事情,她很是害怕,在心里非常排斥。等饭菜做好了,我把火焰熄灭,发出嘣的一声响,她还以为是哪里放炮了,猛的一惊。 高压锅,电饭煲,微波炉等现代化家用电器,她就更不敢用了。像电饭煲,饮水机等,我都曾买回家过,但母亲一直心疼电钱,就是舍不得使用。不过话又说回来,用煤气做出来的饭菜,始终比不上母亲用地锅烧出来的香,那菜香里面满溢着母亲的味道。 不敢使用这些电器也就罢了,母亲还不习惯上家里的洗手间。使用坐便,对她来说非常困难,她宁愿大老远地跑到楼下的菜市场简易的公厕去。尽管天气很冷,但她一点也不在乎。我也不便说什么,凡是都有一个过程,急不得。 屋子里供暖,空气干燥,虽然也放了些水,养了一些鲜花,但每次脱衣碰触其它地方时,常被静电电击一下,弄得手发疼。母亲不信,以为我说笑,人身上哪来的那么多的电,在老家就没听说过。后来,在尝到被电击的滋味,她才肯相信。 母亲没念过书,但她却认识我的名字,能记下我的电话,也是她记下的唯一的一个手机号了。一天,我拿了一份报纸回家,上面发了我一篇散文,母亲听说后,喜出望外,赶忙问我要看看。我心想,母亲又不识字,怎么能找到我的文章,我发现诧异,但还是随手把报纸递给了她。母亲眼睛花了,她眨巴眨巴眼睛,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就这篇,你说是吧。我非常惊讶,没想到母亲竟认了出来。 我就问她怎么找到的。 她说,别看我不识字,你的名字要我写,我写不出,但我能辨个大概,哈哈。要不我把它拿回家给你爸爸看看,也让他高兴高兴。 我说,算了吧,抽屉里还有一摞呢,我自己不知道收藏,经常到处乱放。以后,您就替我收藏,等我有出息了,将来咱也出本书。 我带她出去逛街,她不敢骑自行车,在家里,母亲年轻的时候,一个人驮三四百斤的青菜去赶集根本不在话下,常常让大老爷们汗颜,怀疑她是怎么把这么多菜运来的。但在城里,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她心里就发毛,不敢骑,有时在拐角处不知该如何行驶,心里更是紧张。 城里的日子,对母亲来说非常新奇陌生,完全不同于乡下老家的生活。现在她还没有跟上城市生活的快节奏,还没有真正融入其中,多么像刚进城的我,相信时间长了,这一切,她也就会习惯了!
很赞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