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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一场与唯美主义者的萍水相逢

2021-12-23叙事散文江阳公子

一场与唯美主义者的萍水相逢对于外地人来说,古城简直就是中国绝版了的城,独一无二的优势特征即是以风水著称。在过去,风水好像是一个名声不太好的词语,可现实经验在告诉人们,经过对脸部,身体价值和高科技成果等等时尚的关注之后,崭新的界说和意向在指……
一场与唯美主义者的萍水相逢   对于外地人来说,古城简直就是中国绝版了的城,独一无二的优势特征即是以风水著称。在过去,风水好像是一个名声不太好的词语,可现实经验在告诉人们,经过对脸部,身体价值和高科技成果等等时尚的关注之后,崭新的界说和意向在指引着都市生活的再度检索:越是民族的便越是人类的,越是地域的也就越是稀有的。换句话说,就是唐宋格局明清风貌的一座古城无疑是对都市当下生活的一种提醒和警策,是对越来越过分的都市生活最当前的自觉振拔。   石板的街道在午后的阳光下,有一种很深的意味,古民居的吸引力也许就在这里——像一部史诗。他和任达从他所居住的机房街动身经皮件街过油房街,就到了坐落在内东街的华光楼。他和妻子,他们三人拾级而上,层层递进,在下俯朱栏碧瓦的时候他想起自己的登昆明大观楼,那楼上就有非常沧桑的一幅楹联。嘉陵三千里,阆苑十二楼。唐滕王元婴始建,后屡遭兵火的华光楼跟所有的古建筑一样也不例外,有一种高度和境界是攀爬现代水泥建筑所不具备的,而且在华光楼上还能够看见周遭的矮瓦房上呈现出的鳞鳞气象,那些岁月带着标志性的陈述显得非常绵延,臻善臻美的灵巧形式终于不被看成是逃避现实的阻力了,而街两边的房子泛着久远的气息,经年累月忍受着瓦楞草的且枯且荣。历史和文明的碎片只需要调准焦距捡拾就行了,用心感应那是另外一回事。汉城墙能拆的都拆了,不能毁的都被分段分片包干到户砌进了木石砖瓦和泥墙的里面。也好,都过去了,几千年来散发不尽的贵气和绮丽就这样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成为居民生活中一部分不可忽缺的必要点缀。   一直以为自己会轻易地哭泣是因为热爱行走。在现实面前,现实在不断地把人往虚空里运送,他却习惯于脚踏实地仰望或者低俯无边无际的美景。看着任达一再举起相机,他还没有想到回家以后就可以坐在电脑面前只要想看,就能够看见自己身处其中的风景以另一种直观的形式,再一次次展现在眼前。   原本计划黄昏时刻登楼指点古城城南一带景象的,后来一想,暮色中的滕王阁肯定也有着同样的美质。于是,下一站他就带着任达到状元坊,川北道贡院。他像一个蹩足导游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进入秦家大院摄影,站在杜家客栈门口观望。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执著于行走大地更执著于卧游山川,留恋于尘世纷纭更留恋于山川草木。似乎有了江光山色无所不在的依傍,一个人无寄的肉体才有了凭藉的所在。和任达走在一道就仿佛自己在突然间回到了从前。好多年前,他就一直带着空空的旅行袋东奔西跑,那倒是一个男儿为了生计或者说是为了寻求一种改变命运而作出的行为努力,在高天和厚壤之间,在长云之下和大地之上,风猎猎,旌旗猎猎,悠远的地平线毕竟是充满了雄心勃勃,或者慷慨悲歌的。阆中是三国文化旅游线上的经典景观所在,只要进入就会被带入历史长河的深刻记忆中。那些景观就如同江河里的卵石,无论历史如何风雷激荡和波澜不兴,始终不渝的那种伫立承袭着流水的冲刷,留下或不留下任何痕迹。   那天他从锦屏山下来的时候,正走在嘉陵江桥上。是下午。刚刚在锦屏山老大门处的香阁居参加过诗词学会的月例会。当他在嘉陵江桥上走着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他不知道是谁的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拿在手里,果断的摁下了接听键。是一家晚报的记者,她说有一个表弟在重庆,特别喜欢古城。这就对了,仅有一面之缘的她和他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的晤面,而且他并非当时的主角。但她找对人了。他在五月初的太阳光下,站在嘉陵江桥上对着秀美巍峨的群山,他说没问题,来就是了。桥上车来车往,桥下江水滔滔,那一刻,他进入了一种奔流的状态,具体为什么会如此,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其中隐藏的秘结或许正在于,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喜欢永生永世的流浪,而事实上他就一直在走,直到现在他把家安在了生自己养自己的故土以外的地方也还在走,是心在古道之上,是灵魂在西风之中。   枯藤老树昏鸦,那是马致远的天涯,和远方。夕阳西下时分,衷肠只为山水打开襟袍,这样说出来并不是说他放弃了珍贵的人间,相反作为人中的一分子他对山水人文景观的缱绻依恋无人能比。江岸金属的槽道飞溅着时光的梦幻,年轻的时候在大江大河的歌吹里追求自由自在的驰骋,如今歇息下来停住自己的步履艰难,他清楚,除了极少数人有幸成为一个地方的背景,绝大多数人只是山或水的见证。看着重庆朋友任达用数码相机拍摄下来的一张照片他给取了一个标题:《天问》,是昂首向天的落下闳在观星楼前手抚浑天仪的塑像。周围是参天的树木,两侧的柏树朝向上方,很安静。据说,有人把地球的进化史浓缩在一天进行考量,说最初的寂静占了足足四分之一的时间段,之后海浪江涛大作,直到晚上十一时半,雄霸一时的恐龙才登场呆了匆匆的十分钟就谢幕,归于寂灭。因为人的表演带来的更大的更喧嚣的现代工业文明是深夜里的事情了,但是,他争什么呢?他和谁也不争,他走在路上看自己的风景,自然而然,风景以外的东西也就什么都用不着去奢求。重庆子弟江湖客,望着任达的背影他就觉得人的青春期会像麻疹一样,而出游是最好的释放方式。带着他的朋友他想,在山光云影的面前人是一下子会老的,那就是一瞬间的过程,一件小事,一个动作,一句话就可以颠覆一个人的生命初衷。   任达是空军部队的文职干部,上午十点左右才从八十九队赶到新村路,当举起右手示意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很自然,很默契的样子就像好多年前就已经认识了似的。所以他在心里想,一定得去张飞庙。上午,由他的妻子带着游历天下稀的古城城南,包括锦屏山,东山园林,大佛寺,白塔等。下午他请了假陪着去城中的学道街,状元街,名城展览馆,蜀墨堂,武庙遗韵……原来,所有的风景都不是旧时的风景。他惊诧于自己曾经一度迷恋古城的美和装饰的意义而愿意忽视那实用的甚至没有美的成分,有一些风景和人到底会不会随风而逝?有此一问,缘于朋友任达并不怎么注意“秦栈连云,看砥路同遵,剑阁尘清,不用青天歌蜀道;巴山话雨,喜故人出守,玉堂墨妙,乞将粉本绘嘉陵”之类的,也或许是这样,一天半天压根就是走马观花,谁还要对准草叶,木纹,雕花,龙饰,匾额,檐口,瓦当一一细细辨认呢。就像早几年的自己何曾耐住性子静下心来为某一个地方的某一个纯物象的美而感动,并在沉思默想的现实里身处局限想要得到无限。   江上祠堂严佩剑,人间刁斗见银钩。在俗称张飞庙的桓侯祠里,他的朋友任达仍旧是来来回回的看,看“吾见刚者”,看“刚强直理”,看“义烈足式”,古老的庙阁飞檐青瓦在八面来风中无言矗立了千百年,曲径通幽在寻常巷陌里的穿插遗存着点点滴滴的风雅传家,曾经的历史背景就这样铭刻在精工的木雕镂窗处,尘封的古朴岁月在香火飘出的青烟里袅娜,被镶嵌成桔瓣形的墓冢上杂生着古木新树。他初来斯境是二00年的秋天,是随另一位武警朋友,一同见过蓬勃的野山菊花挂满墓葬周边。现在是荫凉夏季,他们来到“头在云阳身在阆中”的这座张飞大墓面前,仿佛又听到那久远的喧闹:城堞巍峨绵亘,汉旌遮天蔽日,威武的队列,厮杀声起,金戈铁马处一柄丈八蛇矛在凛凛晃动……等他们到达滕王阁已经是红日西坠的时候了。三国故战场多了些苍凉悲壮,锦屏山上多了些诗人的饶舌,而在这杜甫吟咏过的滕王亭子跟前,那世事的繁杂纷纭是任谁也说不尽的。   他和任达他们三人走在毛绒绒的林荫道上。层轩累阁,华堂丽庑,清池绮散,雨浥红蕖,此番“华丽拟于宫苑”的景象就是从江西南昌遭贬的唐王世子李元婴所为。他们看见树木纷纷高擎起一朵朵绿云,他们感受到石级向上托举了琉璃的建筑在黄昏的颜色里呈示着帝王家不可一世的气息,他们听见那些隔世的啼鸦正继续着终古不堪的激楚。滕王亭子所在的蟠龙山为阆城的镇山,自苍溪烟峰楼蜿蜒而至,磅礴浑厚,横阔十余里,虽说不及赣江边那一座阁的名震天下,但这嘉陵江边的滕王亭子一样是足堪赏游的!人到于今歌出牧呀,只歌亭建不歌人呀,因为与一种知识相联系的空间被一个接一个的大时代转换了,他们不能够从杜陵野老的诗歌回到当时,可是他一个人转悠在滕王亭子里乐意服从于寂静的召唤与驱遣。等到他和任达最后围绕着亭子下边的一座佛塔兜圈子时,就感觉到那塔的真神气,神奇和神秘之极!经历了千百年的风霜雨雪和尘世更迭,须弥座上的佛塔浸渍了青苔陈藓的痕迹依然故我,特别是那顶端的一尊斜石无论从哪一个方向看过去都是倾斜的!他指点给任达看,也指点给自己看,看那斜石的旁边一绺茅草静静地不发一言,不著一字,风流或者云散仿佛一切都无所谓,无所谓麻点渐趋合围的夜色正呈包抄之势从山野的沟壑间蜂拥而来。   任何形式的行走都要在大地上进行,结伴或者孑然一身,一步一个脚印叩问的结果是豪迈总是轮不到自己。不清楚任达是怎么想的,也不太明白别人的行走是不是伪行走?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这里是川北,早已经没那么闭塞了。要是早几个月,他也要为了了这夜幕降临时分出现的长长的黑暗而担惊受怕。川北一隅,弹丸之地,担惊受怕了好几年的他至今都心有余悸,刻骨铭心地记着那些或冷或热的鬼神出没的时辰:那么多的历史大事件就发生在这片红泥巴地上,那些巴人一代代前赴后继在汉唐滚滚的烟尘里,在汉唐煌煌的诗歌里,在往古来今的浩叹或不浩叹之中。原本想安置远方的朋友享受古民居的,享受古民居的待遇是一百二十元一晚上,当时就在心里打鼓,不知道在丽江住一晚上是多少银子,结果他把朋友带到了自家的旧瓦房,让朋友和他挤在一张床上。在睡之前,任达像在自己家一样洗淋浴,却遭遇液化气罐的汽不够,罢了。就上网聊天,就把趁天黑拍下的古城夜景输进了电脑。然后就睡觉。怕有蚊子就又赶紧到管星街商店拿了檀香型蚊香。他则在旁边连夜赶写单位的捞什子公文。而后倒头就睡。   一夜无话。其实整个事件正如加缪所言,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不愿在事实面前保持缄默。一个唯美主义者依恋的永远是秀丽的山水,淳朴的民风,深远的人文和追求一种最接近诗意的普通生活。庭前花开花落,天上云起云飞,山一程水一程地看将过去,就像萍水相逢的朋友任达一样行云流水地活着,或多或少活出一份属于自己的美丽,那才叫不枉。可是已经二十八九岁的任达在第二天一早吃了一碗古城的牛肉凉面后就被他送上了开往八十九队的车子。他呢,只是在晨风中抬起右手朝车尾灯挥了挥,也不知道对方是看还是没有看见。
            于阆由兮居
--------------   后记:他和朋友任达在网上聊了几回天,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后来他的机子坏了,留下的风景图片也丢失了,他请朋友任达在QQ里把所有的图片传过来。没传几张对方打住了,因为夜深。从此以后试着联系了几次,或者他一直就没有放弃过联络。实际上他也知道,在现实生活中,人还是“时率意独驾,不由路径,车迹所穷,辄痛哭而返”的。白日既去,黄昏随来,夜更复岑寂,坐在键盘的后面,他的手指让他唯美的理想没有了停靠的所在:生活的悲情原来全在于是用忧伤作了生命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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