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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赶雪场

2021-12-23叙事散文一丁
赶雪场“赶雪场”是猎人的一句常用语,指在冬天雪后,沿着动物踪迹寻猎的一种狩猎方式。“雪吹醉面不知寒,信脚千山与万山”,那是一种很惬意的事情,没有参予过冬天雪地围猎的那种子热闹场景的人,或者没有在冬天雪地里追逐过野鸡或野兔的人,是不能够体会其……
           赶雪场   “赶雪场”是猎人的一句常用语,指在冬天雪后,沿着动物踪迹寻猎的一种狩猎方式。“雪吹醉面不知寒,信脚千山与万山”,那是一种很惬意的事情,没有参予过冬天雪地围猎的那种子热闹场景的人,或者没有在冬天雪地里追逐过野鸡或野兔的人,是不能够体会其中的乐趣的。   东坡先生就是将狩猎看作人生最大乐事的人,他曾为此而“发狂”,一首不知倾倒天下多少词诗大家的《江城子》,就气势磅礴,铿锵上口,豪放洒脱。“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而“射麋云梦最乐事,至今旷快思楚天”的陆游,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豪气冲天地说“关辅何时一战收,蜀郊且复猎请秋。”   其实,赶雪场说白了就是一种小型的狩猎活动,它是乡人农闲时的一种娱乐活动,权且可以看作是茶余饭后的闲情逸致。许多身居山区深处的人,大多是由半猎半牧发展为现在的半农半牧的,因为生态环境的改变,野生资源越来越少了,原先的猎人也就只好逐渐放弃祖上传下来的生活方式。确切地讲,赶雪场离标准意义上的“狩猎”和“田猎”是相去甚远的,那只能算作是人们对过去生活的一种体验和追忆,现在更是变得有点健身、娱乐、丰富生活色彩的味道。   在我家乡,人们习惯把打猎的人叫“枪手”,大多数的枪手们都出自于铁匠世家,因为他们能造出好枪。小时候,我最为羡慕的就是解放军和枪手。而每当枪手们杠着猎物,特别是他们抬着被捕获的狼回家时,我就更是崇拜得了不得。心想自己那一天若能成为枪手,就能大大的光宗耀祖。六、七十代的时候,我的家乡曾一度狼多为患,据说,好端端的孩子在门口等下地去劳动的父母,在薄暮时分,一不小心两团绿光一闪,孩子就没了。甚至传说狼会装人扮狗在岔路口等着,许多独行的人就常常被迷惑。曾一度,狼猖獗得让村村寨寨都组织了捕狼队,捕狼队的成员背着猎枪牵着狗,人人一脸萧杀气,个个都是英武神枪手。以至现在所剩下不多的几个枪手,说起那时一幕幕壮烈又有趣的故事,仍慷慨激昂。可惜我那时年龄太小,只能屁虫似的跟在大人们屁股后面去赶赶山兔,或者纠集几个玩伴去雪地里捉野鸡。野鸡在雪地里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当你在它无处藏身的旷野围追它的时候,追得无处可逃的野鸡就会将头深深地戮进雪地里,这时只要你手里随便拿一个棍棒之类的东西,就可将它捕获。茫茫雪野,对孩子们来说,那便是最具吸引力的去处。特别是雪后放晴,尺许厚的雪覆盖得原野茫茫一片晶莹,红光和白光相映,耀得人睁不开眼睛,那便是赶雪场的最好时节。大人们都杠着猎枪进山了,孩子们便会在雪地里玩得肆无忌惮。天空被晴雪所洗,蓝得发亮。太阳此时则显得更大更红更圆,坡头、塬头、旷野那雪之美,可与之媲美的景致不多。待我上大学之后,我才渐渐地觉得我陇原之雪的雄壮,可以和黄河的奔腾激昂相媲美,可以同长江的浩浩荡荡相比较,可以和三山五岳的壮美相对照。我爱家乡的雪,爱它的飘洒,更爱它的雄浑壮观。   梨花似的雪花带着我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大雪无痕,大雪无乡,四野茫茫寂静无声,无边的静谧与安祥,会从厚厚的雪里钻出,雀跃的孩子们脱口而出的却是绿得醉人的谚语民谣,我所经历的逐猎场面热闹非凡。赶雪场是要识得动物踪迹的,比如狼爪大、兔爪小、鹿蹄破、狐踪成一线,兔迹成三点,每个猎人对每种动物踪迹都了如指掌。当一头猎物被堵在谷地时,两面山坡上的猎人左喊一声,右鸣一枪,猎物便在谷地中间来回奔波,直到被射杀或累得肺炸而死。   “莽莽千山与万山,风吹雪地瀚海成。妇子不知逐猎乐,群煨愲柮怨琼尘。”其实,四季打猎的称谓是不同的,春猎叫春蒐,夏猎叫夏苗,秋猎叫秋狝,冬猎叫冬狩。狩猎一词一般就指在冬天围堵和守候猎物。许多动物捕食和饮水都是有固定的线路和地点的,狩就很形象地说的是冬天赶雪场围猎的方法和过程。大人们或枪手执枪手执枪在关隘处守着,青壮年或孩子们吆喝着哄赶着猎物,兴致高涨时,东山呼西山应,大山的回音在山塬沟壑间回荡着,此起彼伏。那氛围热烘烘的,激动热烈得象炒豆和开锅的沸水,顾不得脚下的雪深雪浅,也无暇身边的枯草与荆棘。人随着猎物奔逐游动,狗跟着主人的脚步吠鸣。雪花在脚下飞溅,汗水在鬓间滴撒。
狩猎活动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人类是通过狩猎活动能够最直接地得到一种愉快的情趣体验。老子《道德经•检欲篇》中就说:“骋驰田猎,令人心发狂。”一个“狂”字,绘声绘色,让人注目,让人迷恋。   打猎的过程,便是人与大自然亲近的过程,不仅雪要爬山涉水,而且需要狂奔、投掷、追逐、射杀和与野兽拼斗的过程,无疑在领略山水、锻炼体力与脑力的同时,愉悦了身心。打猎时“御车者出尽驰驱之巧,弩弧者夸尽纵送之能,鹰犬藉势得猖狂,狐兔畏威而乱窜,弓响处血肉狼藉;箭到处毛羽纷飞”的场面,确能令人心血舒畅。所以文人们说:“春猎以疏通阳气,夏猎以保其幸福,秋猎以顺应时令,冬猎以疏通脉络。”   但是乡人却不会说出许多道理,只是“以快心神”玩个尽兴而已。象杜甫诗中写的“春歌丛台上,冬猎青丘旁,呼鹰皂枥林,逐兽云雪岗。”是随时令而进行的一种生活,这生活中包容了许多情感,还有被冬雪挤暖的情怀。   淳朴的心里人,赶雪场,吃平伙,柔软放光的人性里,粗放的豪情象雪一样纷纷扬扬的落下,而小屋里的牵挂引出饥渴的眸子,暖烘烘的心里盼着丈夫儿孙早归。到猎物终于被捕获时,不论老少,皆大欢喜。这时,把猎物扛到张家或李家已无关紧要,反正,主人是得备酒的,肉熟后,大快肉,大碗酒,我西北人的豪爽也就正在此间。若有外面来的客人,便把人家推到炕上的正席方位,没待坐定,便又让茶又让烟,又敬酒又递肉,热情得腼腆点的客人会左右为难,民风淳朴如是,深入到民间,你也会为他们的欢喜而欣慰。当热炕头上男人们大碗酒、大快肉狂饮饕餮时,对于习惯以向夫教子铺床叠被端茶送水煨炕煮饭为乐事的主妇们来说,爱就像悄然飘落的雪花一样,浑然不觉地喷涌播放。   辛醇的饮烟袅袅升起,稔熟的乡路上便有醉归的山民,寻着隐隐卓卓的灯光,跌跌撞撞的归去,仿佛三、五步就能扑进温馨的安乐窝、亮开嗓门吼几句词不达意的秦腔、民风便豪爽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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