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在别人的城市
2021-12-23叙事散文孙光新
在别人的城市
[青岛——我与城市的距离]青岛,好象只是在我的梦里出现过。10年前,我在这个海滨城市读书,就象一片树叶在风中。我多象一个城市人,多象一个青岛人。那时,我在四方抚顺路的树阴下来来回回,是去纺织工学院访友;此外,还常去中山路的古……
在别人的城市
[青岛——我与城市的距离]
青岛,好象只是在我的梦里出现过。10年前,我在这个海滨城市读书,就象一片树叶在风中。我多象一个城市人,多象一个青岛人。那时,我在四方抚顺路的树阴下来来回回,是去纺织工学院访友;此外,还常去中山路的古籍书店;去太平路,在海边静静地坐着,沐浴海风;象大多数青岛市民一样坐公交车;吃海鲜,喝青岛啤酒或崂山啤酒,我想我真幸福。我没有想到要毕业,没有想到离开青岛,没有想到回故乡,没有想到日后的工作……青岛,我甚至这样想,我的青岛。我没有想到我不是青岛人。
这不是我的,我现在这样想,永远都不是。
一开始就不是。
1993年秋天,我去青岛。因为是第一次离开家门,还带着学费,就由父亲送我。
有些激动,毕竟是第一次去大都市,而且还要在那里生活两年。一到青岛,我有些失落,印象中的旗袍、老房子、黄包车、洋行都没有出现。那天,我与父亲到青岛,已是傍晚,习习的海风与家乡毕竟有些不同。我意识到,我将开始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度过一些日子。
晚上,我闹肚子,父亲说是水土不服。
外面不时有鸣笛或马达声,翻来覆去的没有睡好,父亲也是。
故乡的人、物、事不时地在眼前飘过。
有位好心的学兄告诉我们,第一次来青岛一定要去栈桥看看。他说,栈桥是青岛的象征与标志。他还告诉我们,出了学校门沿着抚顺路一直走下去,到人民路乘1路车就可到栈桥,你们父子二人来回花1块2毛钱,很便宜的。他说的普通话真好听。我们不会普通话,与他交流有些费力。
去栈桥看海。“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的故乡”这熟悉的歌谣又在耳边回响,从连环画、电影、小说里得来的对大海的印象也一起涌来。大海又让我想起了我的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我觉得的我与父亲是那么的小。我感到有些可怜与孤独,甚至是自卑。
青岛真美丽。我在美丽的青岛想着我的家乡。
弯弯曲曲的路让我不知所措。返回时,我们无论怎么坐车,总是到不了学校,我和父亲,两个外地的乡下人,来来回回地坐车,反反复复地上车下车,后来还是我和父亲走回学校的。这个海滨城市曲曲折折的路,让我这个初进城市的乡下的孩子吃尽了苦头。
我知道了我与城市的距离。我还知道了自己永远是一个乡下的孩子。 [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1994年,青岛。与同学去中山路古籍书店,我们在公交车里肆意地说着一些事情,突然背后有人拍我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个老头,近60岁的样子。老头问我,是滨县的还是惠民的?我有些楞住了,他怎么知道。惠民的,我说。那你是陈集的,他十分肯定的说。你?老人哈哈地笑了,乡音啊,是家乡的声音啊。 原来是老乡啊,你是哪里的? 我在纺织局,老家是夏桥,你呢? 小刘(肉音)家的,你来青岛多少年了? 有四、五十年了啊。 那我说话你还能一听就听出来。 这有什么,乡音么,家乡的话真好听啊,舒服,入耳,听着你说话,我又想起家乡的那些人物事了,还是家乡好啊。 现在美丽的青岛也成了你的家,你也成了青岛人了。 青岛人?我还是地道的惠民人啊,我只不过是在青岛住住罢了,你说呢? 记得当年在青岛与同学们一起坐车回家时,那些学会普通话的同学们在滨州下车后,就不由自主地操起家乡的口音来。一些同学在外地安了属于自己的家,回家后大都也以普通话与我交流了,但说到兴奋时,也总是不由自主地操起家乡的方言。 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比如乡音,虽然现在我不再与他人说家乡话了,但我却永远在心里与自己说着,老人对我说。 [有根的地方才是家] 散文家李登建一直在写他的大平原,写他的梁邹平原。他的散文里融进了他的生命,他说他出生在梁邹平原,那里有他的古老的根。有他散文的根,他生活在城市,却无休止地写着农村,写着平原,写着梁邹,他也生活在别人的城市啊。有根的地方才有生命,有根的地方才有家。草子的生命在泥土,泥土才是泥土的家,所有的草子都在泥土里生根。他还告诉我,要我也多写农村。 给朋友写稿子,朋友回信要我写城市生活。城市生活?我有些懵了,我属于城市人么?这个时代怎么了,我怎么了。 我是多么的尴尬,我现在已经不能适应农村生活了,但对城市生活我也不太熟悉,我已经完全边缘化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走进了不熟悉的生活,走进了不属于我的生活。我还是我么? 我已经很久没有写东西了。我对我目前的生活是那么的不熟悉。我甚至不知道我在不在我的生活里。有时,我感到有些苦恼,也在努力改变着自己,并对自己的每一次变化都感到庆幸。现在我隐隐觉得,我正在一点点地把自己改变的一点也不象自己了。 我是谁,我的根呢?我以一个写作者自居,却无法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也失去了我写作的根。 我生活在别人的城市里。我生活在别人的生活里。象水上的浮萍。 [爷爷奶奶的家也是我们的家] 每次父母从乡下来小城看我们,小侄子总与我的小女儿挣抢着他们的爷爷奶奶去属于他们各自的家。老人走时,两个孩子又挣抢着与老人回乡下,都说乡下奶奶的家才是他们的家。两个孩子每次都挣的不分上下。我对孩子们说,城里才是你们的家呢,乡下是你们爷爷奶奶的家。不,爷爷奶奶的家也是我们的家。他们与乡下的家还能维系多久。我的父母百年之后,我还能回到那个属于我的小村子去么。我只能在不属于我的小城里流荡。我的孩子们或许会去更远的远方去。那时,他们还会记得当年他们争论过的一句话么:爷爷奶奶的家也是我们的家;他们还会记得他们的家在哪里么。 也曾经有人劝父母到小城来与我们一块住,他们总是说,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离开家呢,我们在家里,孩子们也好有个地方啊。 有家多好啊。有了家就有根。有了根,才不会害怕漂泊。无论千里万里,迟早我们都会回家。城市,将会成为一片废墟,至少会在我们最终的心灵上抹去。 有谁感到自己居住的城市是属于自己的。只有那些年轻的心,少不更事的心才这样认为。有一天,所有的人都会明白,我们永远都居住在别人的城市里。没有一座城市能承担一个人的灵魂,即使最古老的城市。
我知道了我与城市的距离。我还知道了自己永远是一个乡下的孩子。 [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1994年,青岛。与同学去中山路古籍书店,我们在公交车里肆意地说着一些事情,突然背后有人拍我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个老头,近60岁的样子。老头问我,是滨县的还是惠民的?我有些楞住了,他怎么知道。惠民的,我说。那你是陈集的,他十分肯定的说。你?老人哈哈地笑了,乡音啊,是家乡的声音啊。 原来是老乡啊,你是哪里的? 我在纺织局,老家是夏桥,你呢? 小刘(肉音)家的,你来青岛多少年了? 有四、五十年了啊。 那我说话你还能一听就听出来。 这有什么,乡音么,家乡的话真好听啊,舒服,入耳,听着你说话,我又想起家乡的那些人物事了,还是家乡好啊。 现在美丽的青岛也成了你的家,你也成了青岛人了。 青岛人?我还是地道的惠民人啊,我只不过是在青岛住住罢了,你说呢? 记得当年在青岛与同学们一起坐车回家时,那些学会普通话的同学们在滨州下车后,就不由自主地操起家乡的口音来。一些同学在外地安了属于自己的家,回家后大都也以普通话与我交流了,但说到兴奋时,也总是不由自主地操起家乡的方言。 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比如乡音,虽然现在我不再与他人说家乡话了,但我却永远在心里与自己说着,老人对我说。 [有根的地方才是家] 散文家李登建一直在写他的大平原,写他的梁邹平原。他的散文里融进了他的生命,他说他出生在梁邹平原,那里有他的古老的根。有他散文的根,他生活在城市,却无休止地写着农村,写着平原,写着梁邹,他也生活在别人的城市啊。有根的地方才有生命,有根的地方才有家。草子的生命在泥土,泥土才是泥土的家,所有的草子都在泥土里生根。他还告诉我,要我也多写农村。 给朋友写稿子,朋友回信要我写城市生活。城市生活?我有些懵了,我属于城市人么?这个时代怎么了,我怎么了。 我是多么的尴尬,我现在已经不能适应农村生活了,但对城市生活我也不太熟悉,我已经完全边缘化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走进了不熟悉的生活,走进了不属于我的生活。我还是我么? 我已经很久没有写东西了。我对我目前的生活是那么的不熟悉。我甚至不知道我在不在我的生活里。有时,我感到有些苦恼,也在努力改变着自己,并对自己的每一次变化都感到庆幸。现在我隐隐觉得,我正在一点点地把自己改变的一点也不象自己了。 我是谁,我的根呢?我以一个写作者自居,却无法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也失去了我写作的根。 我生活在别人的城市里。我生活在别人的生活里。象水上的浮萍。 [爷爷奶奶的家也是我们的家] 每次父母从乡下来小城看我们,小侄子总与我的小女儿挣抢着他们的爷爷奶奶去属于他们各自的家。老人走时,两个孩子又挣抢着与老人回乡下,都说乡下奶奶的家才是他们的家。两个孩子每次都挣的不分上下。我对孩子们说,城里才是你们的家呢,乡下是你们爷爷奶奶的家。不,爷爷奶奶的家也是我们的家。他们与乡下的家还能维系多久。我的父母百年之后,我还能回到那个属于我的小村子去么。我只能在不属于我的小城里流荡。我的孩子们或许会去更远的远方去。那时,他们还会记得当年他们争论过的一句话么:爷爷奶奶的家也是我们的家;他们还会记得他们的家在哪里么。 也曾经有人劝父母到小城来与我们一块住,他们总是说,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离开家呢,我们在家里,孩子们也好有个地方啊。 有家多好啊。有了家就有根。有了根,才不会害怕漂泊。无论千里万里,迟早我们都会回家。城市,将会成为一片废墟,至少会在我们最终的心灵上抹去。 有谁感到自己居住的城市是属于自己的。只有那些年轻的心,少不更事的心才这样认为。有一天,所有的人都会明白,我们永远都居住在别人的城市里。没有一座城市能承担一个人的灵魂,即使最古老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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