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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春色飘浮然乌湖

2021-12-23抒情散文马霁鸿

??秃鹫放牧羊群——首先说说这个事儿,不管您信也不信。
??这是我亲眼所见的。那是一个春风盈袖的日子,具体说来,就是2006年4月20日。
??这天,我们一早从八宿县城出发,朝前行进——第一个叩访的地方,就是然乌湖。关于八宿,我太留恋了,……
??秃鹫放牧羊群——首先说说这个事儿,不管您信也不信。 ??这是我亲眼所见的。那是一个春风盈袖的日子,具体说来,就是2006年4月20日。 ??这天,我们一早从八宿县城出发,朝前行进——第一个叩访的地方,就是然乌湖。关于八宿,我太留恋了,真的逗留上“八宿”,也不过瘾(然乌湖位于八宿县境内)。 ??照例,我们车队由无手车王何跃林开道(关于这位无手车王,我要另写文章加以描述、称颂)。经过多少雪山,经过多少雪原,甚至,经过了这半辈子所没见过的“公路顶棚”(抵御落石和泥石流),然乌湖豁然亮在了我们面前。 ??过了“公路顶棚”,首先就见到了一大片蓝蓝好水。好水,我们丽江也多,但一一没有眼目前的这片水这样贞操、纯净。我正要央求驾驶员刘师停车一览湖水,刘师却先说话了:“我们这大的车队,只好依随前面的车子寻机停放。”也好,我们权且充当一回检阅队伍的将军,将这湖好水顺序检阅一遍。 ??车子往左边的便道一拐,奇迹出现了:仿佛与我们的车儿合上节拍,右手边,湖水畔,一只又一只灰色的大鸟拍拍翅膀,盘旋三匝五匝,如同回家一般,款款歇落在了大群小群的羊群边,看它们那副个头,竟然与羊只无异。我禁不住担心了,只要那大鸟朝着羊儿的颈脖儿轻轻一啄,羊儿还有性命吗! ??我这番担心还没说完,坐在前面的李“调研”就发话了:“马师别担心,这种大鸟叫做秃鹫,不伤人畜的。” ??左旁的木祥也跟着说,这种鸟是人类的朋友,马师你再往下看,它们在帮着放羊人在赶羊呢。 ??接着看,果然,这些秃鹫的赶羊功夫俨然赛过牧民的鞭杆。但见它们左边扇一扇翅,右边落一落脚,散漫的羊群,就成了规规矩矩的一个队形,边缓缓朝前行进,边一嘴半嘴地啃着娇嫩的青草。这时,秃鹫们就乖顺地跟在牧羊人身后,敛翅,垂首,亦步亦趋。 ??对了,此时,青草刚刚睁开眼睛,在硕大的草蔸的托升下,漫不经心地伸着懒腰儿,发散一丝半丝春的气息。是了,“人间四月芳菲尽”,然乌湖再怎么闭塞,也应该“山寺桃花始盛开”了。看看山腰,粉红的野桃花果然在有姿有色地做着动作哩。 ??我却仍然紧盯着湖面,看它有甚么奇异之处。时光倒转上若干年,节令推朝前两个月,我的多少青春岁月,都系念了“春江水暖鸭先知”的一怀天真,远望着金沙江渡口上下的水鸭子们起起落落。而当我追怀陈年影像之时,眼前的景象兀然刷新了我的视野:野鸭们在攒力涮洗灰色的记忆的当口,洁白的海鸥家族来了,它们何等快活,湖水上空绕行半晌,贴着湖水飞掠半晌,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湖水中。待它们重新亮翅之时,一只只竟然变成了当下正被人热议的“肥罗”——难以奔跑的前足球明星罗纳尔多。不仅如此。它们还得意地玩开了“捉放曹”的把戏:将喉中的小鱼儿从半空中吐出来,待它快入水时,又一个俯冲将它叼进嘴壳。 ??当我看得兴起之时,车子刹住了,前方传过话来,说是让我们好好看一看然乌湖。这时,我已经将然乌湖看了个半饱,再看,就只好“看”它的韵味儿了。我们驻足的地方,是一片浅滩,滩上牛羊踩踏,鱼儿摆尾,湖水当然浑浊,不甚好看。但这阻碍不了我们放开眼界。 ??眼界一开,奇景就来。景色五彩缤纷,叹为观止。五彩者,实打实也,请跟我看:曰白,曰蓝,曰青,曰绿,曰红。 ??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些白色,层层叠叠,堆堆团团,一批还没过完,后面又等着了一溜——是了,我要说的是云彩。我们云南,已经被人诗化为彩云之南了。而与我眼前的这些云比起来,云南的云真的就只是“洋芋皮皮”而已。这些云,大多是有耐心的,有涵养的,等着前面的姊妹们过去了,才行脚。也有那性急的,等不住,就从上面超越,却忘了掖紧衣襟,于是,斜阳的光辉,就从那些飞逸的衣袂的摺皱里一层一层倒映下来,将个然乌湖照射得五光十色。 ??说到“蓝”字,就禁不住让识字人想起古人的句子喽:秋水共长天一色。色为何色?蓝也。此时,然乌湖的天是春天的天,然乌湖的水是春天的水,春天春水,蓝到了一块,蓝得没个说法,如若不头仰头俯,实在不好区分谁在天上谁在湖中哪。想当年,读得了一句“春来江水绿如蓝”的古诗,高兴得不得了,反反复复拿到金沙江边去对比,去领略其中的摇头晃脑之韵。此刻想想,那真的贴切了一句老词呢:天真。瞧瞧眼下这光景,天上丢下来一缕蓝色,就足以让湖水化不开,而湖水簸上去一波蓝色,也足以使蓝天发愁怎样将之晾晒开来了。 ??小心翼翼地,我要说到这个当家之色了:青色。青色,在所有的颜色中,似乎是最不起眼的,万紫千红之中,往往被人忽略。而在这银色世界中,青色无疑显露出它端庄稳沉的本色了。是的,我要说的是松柏,高高的松柏,矮矮的松柏,密密的松柏,疏疏的松柏。正是这些高高矮矮密密疏疏的松柏,组成了叫做原始森林的自然形态,为山岭披挂上了生机盎然的衣装。这些松柏经年累月汲取了雪水之脉,湖光之韵,也在神鬼不觉之间接受了上苍的神谕,从而为人间铆定了生命的原色。这样,我们也就不难理解如此奇观了:在银装素裹的混沌世界里,它们一如既往,那么坦然,那么苍翠,那么润泽,那么充满生命的活力,为皑皑雪景撑出支架,搭起舞台,让喜好表演的风雪尽情风骚,而自己则以深厚的底蕴,为它们充气加油,让它们摇曳出百态千姿。 ??下面说到绿色了。绿色真不那么好说。青色与绿色,看到眼睛里,是很好区分的,行诸文字,确实令人有些为难,不大好描摹呵。那末,我就只好讨一点巧,以物件来说事儿了。还是先说那湖边的草罢。起初,总觉得自己没有福分,脚边的草,只有一堆堆枯黄,一片片委顿。左寻右找,总也见不到一丝绿意。绿色总在湖边,总在远处,总在牛羊的嘴唇边。走出去一截,转回头来,刚才驻足的地方,却又绿意盎然了。凝神一想,原来绿意处处都在着呢,只看你有无耐心赏析罢了。以这样的思绪“指导”开去,就见潺湲入湖的溪水,绿波荡漾呢。随风摇摆的柳枝,绿雾袅袅呢。水边貌似养神的芦苇,灌浆之声也正律动着一脉脉绿莹莹的韵致呢。再仔细睽之,周遭的绿色,一枝一枝绿色,一块一块绿色,朝着湖面聚拢,软语商谈一番,深情酝酿一番,至诚鼓舞一番,尔后四下散开,向着远方铺展而去……此时,早已“湿脚”的我,绿意已经洇染在心头,浸漫在瞳仁,无论望向何方,无不绿意茵茵。 ??且莫骂我卖弄,我的脑海里此刻真的闪回出了小时记住的一句老诗:日出江花红胜火……只不过这些红胜火的物件,不是倒映在我儿时金沙江的记忆之中,而是涤荡在然乌湖的每一圈涟漪之间……犹如蜜蜂朝王一般,朝着湖心中的一轮红日,各式红色到此集结报到了。且看:半山腰的杜鹃花,调兑好一瓣瓣娇羞,映到湖光波影中来了;半坡上的野桃花,搓匀好一腮腮妖娆,投射到水韵山魂中来了;就连那云霞深处的天宇之光,也已把持不住一怀久久修炼的矜持,偷偷拨开云缝,扑通入水,试着探询一湖春水闹热的底蕴。还有,牧民毡房、木板房上猎猎飘扬的红旗,更将那一湖春水拂弄得红光摇曳,红波荡漾。 ??然乌湖的春光厚重繁复,然乌湖的春色斑斓多姿。而我们走拢藏胞的身边,伫立在牛群羊群之中,或者斜倚在木格窗畔时,与藏胞一照面,一凝视,就觉得,然乌湖的全部春色与春光,其实都汇聚在他们的脸庞上呢。看看吧,他们那红扑扑的脸庞,就像永不凋谢的映山红,日复一日,季复一季,无不让人觉着春意盎然。 ??最让人忘怀不了的是,他们那一副灿烂容光。都说藏胞们爱笑。四季春光都在心里,从容人生就在脚下,更何况,胸中随时充满了对异族同胞和过往游客的友好亲善之情,这样,怎能不日日笑容满面呢!而将他们的笑容随意掬一捧过来,就足以染出漫坡春色。 ??牛走过,羊走过,藏胞牧人日日走过。难怪然乌湖一坨一块的“春砖”要用节令的砚台细细研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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