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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麦黄六月

2021-12-23抒情散文渭水伊人

麦黄六月渭水伊人农历六月,金风拂拂,大片大片的麦子,一垄一垄地黄亮起来,沉甸甸的麦穗头颅低垂,宛如二八少女羞涩的红颜。饱满的麦粒,胀满成熟的喜悦。田野里、山坡上金浪滚滚,仿佛一件丝绸的大氅,被风鼓荡得风情万种。这时的村庄,沉浸在成熟的麦香……
麦黄六月
   
             渭水伊人

  农历六月,金风拂拂,大片大片的麦子,一垄一垄地黄亮起来,沉甸甸的麦穗头颅低垂,宛如二八少女羞涩的红颜。饱满的麦粒,胀满成熟的喜悦。田野里、山坡上金浪滚滚,仿佛一件丝绸的大氅,被风鼓荡得风情万种。
  这时的村庄,沉浸在成熟的麦香中,被巨大的丰收的喜悦激动着。家家院子里,磨刀石上银镰闪闪,动听的磨镰声中,一把把镰刀被磨得雪亮锋利,弯弯的镰刃,凝着寒光。光膀子的农人,不时地握紧镰把,用手拂拭锋刃,紫铜色的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嘿嘿嘿……笑声里,强健的膀子也发出“嘎嘎”的骨头的欢叫。他们就像一个个即将冲锋陷阵的将军,搏斗的欲望,在身体里蠢蠢欲动。农妇们也忙得心里乐开了花。她们将平时节俭攒下的清油拿出来,烙成黄亮酥脆的底油饼子,有这种掺了油的白面饼子垫底,男人们在麦地里就有使不完的劲;她们还忙着煮甜醅,想象着麦地里挥汗如雨的丈夫咕嘟嘟灌下一碗甜醅水时的憨相,她们就乐得笑出声来。小屁孩们也被这种气氛激动得莫名地兴奋,他们三五成群地嬉闹着,嫩嫩的童谣在村中飘荡:“六月忙,六月忙,闺中的姑娘请下床。”
  麦黄一夜。毒日头一照,穗头的露水就不翼而飞了。麦穗芒子呲裂开来,探出饱满而金黄的麦粒。这时,块块麦田里已经蹴满了割麦的人。他们起劲地挥舞着银镰,嚓嚓嚓,镰刀在快乐地轻吼,刷刷刷,麦子一片片被割倒,然后镰刀熟练地一拢一收,一大捆麦子便揽在臂弯。不一会儿,每个人的身后,已排起了一溜溜整齐的麦捆,就像音乐家笔下的五线谱般流畅而又充满强烈的韵律感,耐不住寂寞的婆娘们大话扬天,各种荤素不一的笑话从她们的嘴里流水一样漫出,不时爆出一片开心的轰笑。更有那“花儿把式”,在直起腰打麦腰的功夫,不失时机地吼一两声火辣辣的“花儿”,便引来满山满梁一片“两连儿啊”的和声。割着割着,不觉日上中天,毒焰一样的太阳晒得麦穗毕剥乱响,地里热得像蒸笼里一样,仿佛要蒸发掉体内的每一滴水,汗像水一样在脸上、脊背上肆意流淌,胳膊上晒起了白泡,用手一抹,竟捋下一块块皮来,脱皮处,被汗水一渍,钻心地疼。嗓子已干得要冒烟了,汗流进嘴里,涩涩地苦,流进眼里,木木地疼。这时,麦地里没了说笑声,只有一片刷刷刷的割麦声在坚韧地持续着。麦捆子一长溜一长溜地从地这头延伸到地那头,眼看一垄地就割完了,冷不防西边山头上升起一朵雪白如棉花似的云朵,这云朵越长越大,越来越暗,渐渐地风大起来,扯得乌云四处漫游,很快遮住了毒日头。心里刚沁进一点凉意的农人,早已揣摸透了老天的脾气,他们知道,雨就要来了。于是,他们放下镰刀,飞快地将麦捆提在一起,八捆一拢,麦穗们紧密地聚拢在一起,金黄的芒耀人眼睛。这时,风已大而且冷起来,裹着雨星子的大风吹得草帽满地乱滚,未割的麦地里摇撼起一波波金浪。男人们一面吼叫着女人孩子提麦捆,一面麻利地给拢成一溜的麦拢“戴帽”。等拾掇好了麦拢,风已经尖利地吼叫起来,吹得人似乎要背过气去,一星半点大大的雨点子硬硬地砸下来,打得脸生疼生疼。赶紧收拾好镰刀,戴好草帽,向家的方向奔逃。白亮亮的闪电利剑一样划开黑黑的云层,就像天空霎时裂开了几道口子,沉闷的雷声轰隆隆滚过头顶,心里便一紧,口里默默哀告:老天爷,行行好,千万别下坏雨!等到密集的雨点打在身上,心才定下来。高一脚低一脚满身泥水地跑进家门,却一会儿云开雾散,树更绿了,麦更黄了,太阳更烈了。

  于是换换湿透的衣服,吃饱了馍,再美美地睡上一觉,等麦地里散了露水,再上地割麦去。

  麦黄六月,龙口夺食。这是庄稼人一年中最幸福的时光,也是最担惊受怕的日子。因为一声雷鸣一次闪电,也许就能毁灭他们一年辛苦耕耘的果实。因此,他们最喜欢六月里在麦地里挥镰如虹,挥汗如雨,直到把最后一棵金黄的麦穗揽在怀中,他们的脸上才会漾出最舒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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