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冬雨黄昏

冬雨黄昏
　　这冬雨一下起来，竟也是梅雨一般，天潮潮地湿湿的，还夹杂着轻寒的微风，地上已飘落了不少黄叶。街上的人们，都竖着衣领，缩着脖子，行色匆匆。如果不是非出来不可的话，估计是没人有雅兴外出的了。 　　我出来买菜时，已是傍晚六点多钟，天都快黑了。一是家里已没有什么菜可吃了，想买点骨头、牛肉或豆腐冬菇之类的来下炉子；二是我自作主张要给韦益夫买牛肉及烧烤的佐料让他在家烧烤，因为今天他刚考完试，还说考得不错；我便以此来犒劳他，也让他高兴一下，毕竟一个学期结束了，平日里总是背着个大书包去上学，也挺累的。当时我在办公室里用电话告诉他时，这小子高兴得不得了，我都感觉到他在电话那头是如何地眉飞色舞了。现在，我在菜市场上悠荡着，却没有牛肉卖了，心里悻悻的。只好买别的肉菜，接着又买了些苹果酱、西红柿酱和火腿肠等，否则不好跟韦益夫交差。 　　就在我将要回去时，手机响了。妻子说母亲来到我们家里了，请多买些好菜回来。我感到很意外，况且我从学校到菜市场的路上也没见到母亲，不知是在哪里错开了；但同时也感到高兴，因为母亲平时赶集时，都说家里活路忙，很少来与我们住的。 　　到家时，看见母亲正与韦益夫坐在一起，他的小手里在拿着母亲买来的油炸饼津津有味地吃着。母亲每次来学校时，都会买些吃的东西给她心爱的孙子。
　　“妈，你来了啊！”
　　“嗯，你看你衣服都快湿透了，出去也不带伞！” 　　在母亲责怪的语气中，我感受到了她的疼爱，我似乎总被她当成是那调皮不听话的小孩子。其实，母亲身上的衣服比我的都还湿呢，稀疏卷曲的头发被雨水弄湿了，结成一绺一绺的。不过可以想象，母亲挑着两床大棉被，又要撑着雨伞走路。 　　“啊，这点雨不要紧的。不过今天也挺冷的，又下着雨，为什么你非要来呢？”
　　母亲一边望着她的孙子，一边对我说：“冬天到了，天也变冷了，就把今年种得的棉花拿来打做两床棉被给你们。本以为今天不是赶集日，不会有多少人来打棉被的，没想到还是有那么多人。晚了，没有车子回去，那我就住了，也正好看看这个孙子。” 　　是啊，冬天到了，天气冷了，我想到的是怎么个弄吃的，而母亲想到的却是该给她儿子----我，做御寒过冬的新棉被。母亲说有那么多人来打棉被，那其中很多人必定是给自己孩子打的。儿女的冷暖，只有父母的心里最清楚。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我所住的学校与老家相距也只有二十多公里，但我却很少回去看望父母，除了上课忙之外，还有就是那边的路太差，下雨天道路泥泞难行。那总有个周末是晴天吧，有的。但到那时，自己就又想睡个懒觉了。月复一月，年复一年，我这么懒散着，但父母也没有责怪过。 　　这次国庆节我回去过，刚好当年在我们村里插队的几位女知青来回访。与她们聊天时，母亲也在旁边。她们说母亲的身体和当年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瘦弱，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时，我才猛然意识到，几十年来，母亲就是用着这么瘦弱的身躯与父亲共同支撑着我们的家。父亲在学校里当民办教师，只有周末和假期才能回家做些农活，而更多的田间地头的活儿则是母亲一人独揽了。因为那时我们四个兄妹年纪都还小，还有年迈的奶奶，我们分担不了家里的活儿。 　　我参加工作后，也没有多少工资，有时钱还不够用，母亲去看望我时，还带米过来给我。后来我成家了，日子也过很艰难。再过后来，妻子又下岗了。那些辛酸的日子里，我们更是顾及不了父母的生活。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更何况我根本就没回报过呢？
　　晚上吃饭时，我总不住地给母亲夹菜，问她这鱼肉丸好吃吗？她则连连点头说好好好。给她吃火腿肠时，她还不想吃呢，说是留给韦益夫吃。我要她多住几天，她就是不肯，说家里的活儿太多了。其实我心里很清楚，那是因为三妹和小弟至今还没有成家，母亲始终为他们操心啊！ 　　整过晚上，我们四个人吃着火锅，谈论着家里和村里的各种事情，母亲有时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韦益夫见没有买回牛肉，也没有闹着烧烤，大家觉得暖乎乎的，早已忘了屋外冬雨的寒冷。
　　2004年冬初稿
　　2006年10月20日凌晨2点10分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