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过 中 秋

过 中 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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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的早晨便浸到了浓浓地节日气氛里，初升的太阳就象一个整架在炭火上烘烤着的大月饼，泛着金灿灿诱人的光。几只哨鸽盘旋在湛蓝的天空，给这节日的宁晨平添了几份祥和。庭院里一蓬旺生着的月季支头绽放着硕大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吃过早饭我去单位转了圈儿，找个借口溜出来赶去母亲家。街上是不息的人流，或三五成群穿着入时的姑娘结伴而行撒下一路银铃般的笑声，或牵手走来一对情侣留下一路甜蜜，或蹒跚走来暮年夫妻相依相扶。我推着车走进这节日的海洋里。路旁叠放着参次不齐五颜六色的包装箱，远远望去似玩童精心摆设好地积木，高高底底，错落有致。张开的遮阳伞似雨后出土的磨菇，星星点点嵌缀在马路两旁。

　　穿过熙熙嚷嚷的人流我来到母亲家。自父亲去逝后母亲执意一个人独住，她说这样清闲自在。迈进母亲家门时见她正扎着围裙忙着什么，饭桌上放着洗刷好的盘子，菜板上放着择好的各式青菜。她瞟我一眼“不用来这么早，到时来吃就行了。”我说今天没事就提前过来了。“那你剁饺子馅吧”，母亲说着把准备好的白菜和牛肉放到菜板上，解下围裙给我系上。“凯几点回来？”母亲问到的凯是我的儿子，我说“来电话说下午四点半放学。”“这么晚”母亲抱怨说。“初三这可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学习很紧张的”。听我这解释母亲说“真快呀，一晃上初三了，穿开裆裤那时候一放学离家老远哩先喊爷爷。”我接着说“记的我爸那时腿脚已经不方便了，坐在门前凳子上，听到凯叫站不起来双手直拍大腿。”母亲叹了口气，说“过的真快，一晃你爸走了九年了”。望一眼母亲那伤感的样子，我知道这话题说的重了，急忙差开说“妈，你看这菜陷行了吗？”“剁烂糊点，包着成丸，好吃。”

　　中午妻下了班也来到了母亲家，“妈，这是我们单位分的科迪的”。妻说着接过母亲手中的活忙了起来。母亲接过妻手里的月饼说“想想那时候过十五，一家人买一块月饼拿刀切成小块，尝尝也就算过了。”“虽说那时侯穷可就是盼着过节，那盼的过程比过还让人高兴。”我接着说“现在不知咋的对这节没吗兴趣了。”母亲斜我一眼说“等你再上上岁数你还会盼着过节的”。我不解母亲这话的意思，抬起头正与妻那疑惑的目光碰到一起，我俩都笑了，母亲看到我俩笑她也笑了。 　　午饭吃地很简单，依照母亲的说法那些准备好的菜和饺子是要到晚上吃的，我心里明白那些是要等凯回来才可以吃的。我和妻出门时母亲追出来说“可别忘了接孩子。”妻瞥我一眼扮了个鬼脸，应了声“忘不了，”便走了。 　　下午在单位里大家谈论了好多过节的话题，看看表便提前下班了。 　　在去母亲家的路上我买了两个灯笼又到地摊上买了包红蜡烛，快到母亲家门时妻和儿子也刚好赶过来。儿子见了我叫一声“爸爸”，又提着嗓门叫着“奶奶”闯进屋里。 　　待我和妻进屋时看到两个人正抱在一起，奶奶抱着儿子的腰儿子抱着奶奶的头晃着，奶奶笑的象开放着的菊花，儿子笑的似绽开的牡丹。看到这动人的一幕我和妻都笑了。 　　“站好了让奶奶好好看看。” 　　儿子故意把身板挺的笔直，晃着一个肩膀用狡猾的眼神由母亲的头顶滑到他的肩上。 　　“你跟奶奶能比吗”，母亲说着在孙子肩上拍了一下“奶奶越长越抽抽了。”听母亲这话我心里一阵酸楚，我偷偷打量着母亲，倏的发现她头发咋是白的了，身板也驮了，脸上已生出了几块寿斑，是呀，母亲是老了，母亲是在不知不觉中变老的，她的大半生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只用毕生心血默默地抚养了她的五个儿女。记得小时侯很少见到父亲，有时他回到家住上一天便又匆匆走了。一次母亲当着我的面抱怨父亲说“就你那工作忙”。父亲回了句“难道我不想多住几天，”便又骑上自行车走了。就是逢年过节父亲也极少赶在家里，偶尔有那么一次倒觉的不自在了。我们姊妹五个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后来大姐二姐三姐相继出嫁了，我和小妹也参加了工作。好在这时父亲退休了，可以和母亲撕守在一起，依母亲的话说“走了五个换来一个，该走的早晚要走，这一个就足够了。”母亲和父亲平平安安过七年，后来父亲生了一场病，母亲极精心得侍侯了他近一年，却依然没有留住父亲，他还是走了。这期间做儿女的经常去看望，母亲常说的一句话是“你们忙你们的，这里有我，他不孤的慌，等我俩剩一个了你们别忘了常来看看就行了。”父亲走后妻同我商量把母亲接过来住，母亲执意不同意，她说“我现在不麻烦你们，抽空常来看看就行了，等我爬不动挪不动了早晚是你们的累赘。”没办法只得依了她。 　　天色渐渐淡下去，威严的太阳走了，柔和的月亮升了起来。
我招呼儿子帮忙在院门的门框上挂好灯笼，又点着小蜡烛摆放在左右门脚上。皎洁的月光辉映着通红的灯笼和橘黄色的烛光，为这节日的夜晚增添浓浓的色彩。 　　饭前母亲拿一张小饭桌放到院子里，妻不解的望着我，我却也不知到母亲要做些什么。儿子说话了“奶奶，在院里吃吗？”“这季节哪有在院里吃饭的，”母亲说着话又象变魔术似的端出几盘干鲜水果摆到桌上，唤我拿来酒，唤妻拿来月饼，唤儿子拿来火点了香插在香炉里，做完这些母亲直了身抬头看看月亮，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之后母亲一边招呼我们聚过来一边自己先跪下了。我同妻和儿子急忙凑过去跪到了母亲的身边。“奶奶，这是-----”儿子怯生生的问奶奶。妻悄悄拽了下儿子的衣襟，示意他不要多说话，自己却用一种不解的眼神望着我。母亲说话了，“这叫祭月，求个团团圆圆平平安安。”沉默了一会儿，磕了头，我们随母亲站了起来。母亲转过身逐一看了我们一眼，说“妈这一辈子不求别的，一家人能团团圆圆就足够了。”妻笑着说“妈，我们一定会常来看你的。”“那就好，那就好，”母亲说着招呼我们进屋吃饭。 　　饭桌上摆满了菜，有我爱吃的尖椒豆腐皮，有妻爱吃的干炸带鱼和西葫炒鸡蛋，有儿子爱吃的红烧排骨，还有两样菜是辣炒黄豆芽和醋溜白菜，我心里明白这两样菜是父亲生前爱吃的，今天母亲把它做出来是别有一番心意的。我打开饭橱拿出一瓶酒和五个酒盅摆到桌上，母亲看了我一眼会心的笑了。儿子抓过酒瓶倒酒时瞟了妻一眼，妻说“那杯是你爷爷的”。“我知道的，就是想让爷爷多喝点哩。”听儿子这话全家人都乐了。 　　“还记得你爷爷？”母亲说。 　　“记得。”儿子爽快的应着。 　　“爷爷就喜欢你，”妻说。 　　“爷爷就爱摸我的小鸡鸡。”儿子这话让全家人笑的前仰后合。 　　“都多大了还说这话，不害臊。”妻笑点着儿子说。 　　“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外边，”儿子梗着脖子说“一家人怕么。” 　　母亲抹了把笑出来的泪说“就是的就是的，一家人一家人，怕么怕么。” 　　屋里开心的说笑声把月亮引来了，它不声不响地把脸贴到窗户上，清纯的光早已把窗玻璃融化了。 　　“快看呀快看呀”儿子指着奶奶的酒杯惊奇地喊“月亮来喝酒了。”母亲的酒杯里果真潜着一颗月亮，晶莹的象玉珠嵌在那里，只轻轻一碰却象触到了痒处抖动起来。 　　“奶奶，快喝快喝，”儿子小心翼翼地端起酒杯送到奶奶嘴边，却惋惜地说“月亮跑了”。 　　母亲接过酒杯爽快地喝了，说“跑不了，跑不了，就在奶奶肚子里。 　　是呀，我知道母亲怀里揣着的那颗月亮是永远也跑不掉的。
吃过饭母亲便催着我们回家，说“你们明天还要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别在这呆久了，平时常来看看就行了。” 　　月已上中天，慈祥的光抚在脸上暖融融的。 　　“爸，奶奶真的把那颗月亮吃了吗？”走在路上儿子问我。
妻抢答道“你不是看到了吗。” 　　“那奶奶不就是月亮了吗。” 　　妻和我对视了一下，我们同是仰起脸去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