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忆川南——房舍(之三)
2021-12-23叙事散文言子
忆川南——房舍(之三)言子出上场口沿着石板路往东走,经过另一棵古老的黄葛树(这棵树在离赵场不远的山坡上,幸运地留下来了),一路看到很多房舍,有的是单门独户,有的是几家连在一起,鳞次栉比。这种大房子都有些岁月了,瓦楞里积压着光阴的尘埃。住在……
忆川南——房舍(之三)
言子
出上场口沿着石板路往东走,经过另一棵古老的黄葛树(这棵树在离赵场不远的山坡上,幸运地留下来了),一路看到很多房舍,有的是单门独户,有的是几家连在一起,鳞次栉比。这种大房子都有些岁月了,瓦楞里积压着光阴的尘埃。住在房子里的人都是同姓,寻根上去是从一个祖先分支出来的,也许开始是四世同堂五世同堂。像这样的大房子,从前住着的都是一个大族,后来就自立门户,各过各的,互不干涉,过生过年的时候走动一下,平时都不往来,各忙各的生计。
不管是单门独户还是同姓人聚居的大房子,房舍是被翠竹掩映的。走在石板路上,远远的,看见一片青竹在天空下摇曳。走近,竹林下有青瓦房舍。房舍坐落在半山腰的一块平坝上,前面是水田,后面是坡地。竹是慈竹簧竹。篾匠少不了这些竹,各家各户也少不了这些竹。川南人的生活是离不开竹的。篾匠要用竹编织所有用具,这些用具在川南的乡下是必不可少的。如日常看见的箩筐、背篼、筲箕、撮箕、簸箕、刷把、斗羌、箩筛、戽水篼等等,这些用具和川南人的生活紧密相连、息息相通。收回家的黄谷也要用竹围席圈起来。可以说川南人的劳动和生活都是离不开竹的。簧竹比慈竹直、粗、韧、翠,是建筑的好材料,川南人用它代替木头,修房造屋少不了,缺少木头的年代,瓦楞子是一根又一根粗大的簧竹。川南的乡下人,祖祖辈辈没用过衣架,房舍的坝子前撑几根竹竿,是他们的衣架。衣裳、被单、棉絮,一年四季搭在竹竿上晾晒。
正门是堂屋,宽敞、亮堂。摆了一张四方形木桌,四条高脚长凳,吃饭的人就坐在长凳上。来了亲戚朋友,也坐在堂屋喝茶、摆龙门阵。堂屋是一个家庭的门面,是宽敞亮堂的客厅。堂屋的地总是打扫得干净,东西摆放得整齐。象甑子洗脸盆都是挨着墙壁放在木架上。夏天的一只土陶茶缸是放在靠窗的小方桌上,缸里的老鹰茶叶,是自制的。从一棵两棵茶树上把老的嫩的茶叶全部摘下,一年的茶叶就够了。站在堂屋的木窗边,可以望见丘陵的风景,风景是绿的或是黄的,随着季节而变化。风景里有青瓦房舍,房舍上有茂密的竹林。有好兴致的年青人,夜晚空下来,心里有一些东西在波荡,就拿上一支短笛站在窗口,对着月色吹奏。天空的月亮清净明亮,月夜下的笛音悠扬辽远,几座山坡外都能听见。竹林里夜宿的画眉,这时也被惊醒,合着笛音一起鸣唱。画眉是竹林的主人,白天,它们在竹桠上跳来跳去,有时静悄悄,有时唱出深情的歌,谁也不去惊动她。
进了堂屋,往两边走,是卧室。这是城市人叫的,乡下人叫房间。房间就是睡觉的屋子。穿过房间,是灶房。灶房里有两台宽大粗笨的灶台,一台是柴灶,另一台是炭灶。灶台上嵌了两口大铁锅。锅里可能煮着绿豆南瓜汤,蒸着干饭。灶台的中间竖了烟囱,砖彻的,伸出房顶。顺风的时候,炊烟往山弯里飘,罩着秧田或是稻田,青蒙蒙一片。灶台背后,靠墙壁的地方有一口长方形的石水缸。这样的水缸家家户户都有,专门找石匠打的,七十年代打口水缸,五块钱的工钱。料是不要钱的,坡上就有大青石。水缸又深又长,装四五挑水。黄昏,从坡上回来,男人抽完一支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挑上水桶去井边打水,来来回回把水缸装满。也有早上挑水的,踩着田埂上的露水,鞋和裤脚被青草尖上的露水扫得湿淋淋。过了灶房,是猪圈。猪圈是一间茅屋,圈里有猪圈外有牛。猪圈旁边是茅坑。走出猪圈的木门,就进入一片竹林。阴凉的竹林。运气好的话,进入的可能是一片楠竹林,要看这家的主人是不是一个热爱生活的男人。
要说明的是,墙是土墙,地是黄土。
也有木版墙,那是解放前殷实人家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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