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华 岳 行
2021-12-23叙事散文若荷
曾经与朋友唠叨述怀,嘴巴里嚅嚅的全是生活中的累。不记得那个朋友叫什么了,我却永远记住了他的话:如果你感觉累,你就去爬一爬山吧。说话这时恰巧是在2001年10月1日前后的那些日子,这是我国实行黄金周以来旅游业初显兴旺的月份。更有一个巧合,是9……
曾经与朋友唠叨述怀,嘴巴里嚅嚅的全是生活中的累。不记得那个朋友叫什么了,我却永远记住了他的话:如果你感觉累,你就去爬一爬山吧。说话这时恰巧是在2001年10月1日前后的那些日子,这是我国实行黄金周以来旅游业初显兴旺的月份。更有一个巧合,是9月11日,这天,对美国人民来说,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而这天晚上,我们却一点感知都没有地,随市妇联一行,一日千里踏上了祖国西北部那片土地,在陕西,参观了秦兵马俑、始皇陵,浏览了华清池。最令人难忘的应是入陕第一道景观____华山,它带来了强大的震憾。
华山是道教名山,自古以来就是高僧隐士参玄悟道的好去处,更有许多景观因了仙客羽士的赋诗游历而著称,后经历代帝王的祭祀封禅,使它更加声名俱显。《史记. 封禅记》第六所载:“……自五帝以来,至秦,轶兴轶衰,名山大川,或在诸候,或在天子,其礼损益世殊,不世胜记……”据《通鉴纲》载“帝尧五十载癸已观于华”就是说尧帝在继位五十年的时候,特意来华山瞻礼。“山之名,以人著;山无名人,山不名矣”,此话信然。正是由于历代帝王将相、文人骚客、道士等人的游历,使华山形象在我们眼里不仅仅是一座无言的峭拔的大山,而是一个有着巨大精神内涵的历史文化载体,而不断鲜活起来,生动起来,由此,才吸引了那么多天南地北的朝拜者,吸引了大洋彼岸不同肤色的游客,也吸引了如我这样一个冥顽不灵却又乐此不疲的小女子哦。
是上午九点,乘车从山脚出发,驶过蜿蜒的盘山道,换乘上山的缆车,再下来,双脚已踏上北峰了,旁边一石碑赫然标记着海拔1614.7米的高度。而此时的我,头上丝发未乱,脸上汗无一滴,一双崭新的网球鞋纤尘不染,打量身边的各方游客,人家早已是汗湿衣衫了。抬脚弯过一段石阶,仰面有一座石亭,亭内竖立着一块光滑的黑色大理石碑,刻在上面的“军魂”两字刚劲有力赫然醒目,这石亭是为纪念华山战役而立的。石亭右方一条弯曲如云梯般的小道直抵老虎岭,那就是当年人民解放军智取华山之路。在此合影后,我和同伴开始向上攀登。从导游那里知道,脚下所攀登的这条路,叫作“上天梯”,往前一段叫作“苍龙岭”,还有一段称作“金锁关”,名字一个比一个吓人。这条道十分险要,右面危崖绝壁,左面峡谷深邃,峡谷的边缘,仅由一条大拇指粗的锁链和石栏围护着,刚巧一阵山风袭来,锁链哗啦摆动,不由一阵胆颤心惊。毋庸指点,峭壁上那条陡如龙脊的石梯,便是登山的“坦途”了,那蜂涌般接踵而行的人流,便成了你的目标和罗盘,更何况背后还有冷不丁朝你“呔”的一声猛喝,或肩挑或背篓令你无法躲避却又避之不及的背山人了,你且紧随了他们,双手挽紧崖边边上的铁索奋力登攀,此时的你,便真应了官场上的那句老话——“步步高升”了!
导游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一边带领我们攀登,一边介绍周围的风景和民间传说。据说,华山最初叫“墩物山”,因山顶生长了一棵千叶白莲花,取“花”的谐音故而得名。唐朝诗人韩愈《古意》中“太华峰顶玉井莲,花开十丈藕如船”就据此而写。华山地势险要,它东临潼关,西窥秦川,南接秦岭,北瞰渭河与洛河,古人云:“势飞白云外,影倒黄河里。”其主峰落雁、朝阳、莲花鼎峙耸立,人称“天外三峰”。而此身就在山峰之中的我,畏惧路险,哪敢四下环视,不知道眼下的自己,究竟置身于哪一瓣?不是说,登上华山便可眺望黄河、渭水了么?就可将八百里秦川一览无余了么?爬上“上天梯”,脚下已是海拔一千余米的高峰了,视线仍被峭壁阻隔,仰首不见峰巅,问前面的导游,言说征程甚远。
就在我们往上攀登的时候,从另一面的县崖上突然冒出一小队人马,原来旁边还有一条更曲折险要的山路,那才是旧时传说中的“自古华山一条路”呢。提起华山路,导游告诉我们,如今的华山路早已不止一条了,三特索道是一条,正在筹建的巨灵索道很快又是一条。早在四十年代末,我中国人民解放军智取华山打击顽敌,悬崖峭壁攀行如飞,威震敌胆,智取华山路也已成了名扬四海的景观。除此之外,这里流泉飞瀑、庙貌宫观、摩崖石刻、诗词歌赋,历朝历代的气息朝你扑面而来,那些文人骚客在华山从事的频繁的政治、历史、文化活动,给我们留下了许多遗址、遗迹、奇闻轶事,诗词歌赋、碑石游记和摩崖石刻,大大丰富了西岳华山的历史文化内涵和人文精神,站在华山之上,你会感觉每登上一道华山路,都犹如向我们打开了远古的大门,掀开了一部尘封的历史书卷,而那些文人墨客,达官显贵的的情态、思想、游踪更是呼之欲出,让你应接不暇。 “自古华山一条路”是说华山之险。但它万仞衔接,浑然一体的山岩却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摩崖壁石刻而成,亭阁石琢而就,就连脚下悬天接日的登山梯,也是借原始之石人工雕凿出来。蹲下身去,捻一把石的地面,掬不起一抔泥土,关中厚重的黄土,在这里难觅踪迹。是三秦的风,将它卷去了么?是汉唐的雨,将它打去了么?还是它从来就是这样裸石峭立了几千年?更令人称奇的是,那峻拔的山峰的四周,风化了的山石之上,竟然繁生着无数青翠鲜活的生命----浅草、灌木、绿树,在这失土缺水的崖壁上,它们将根须深深地扎进岩缝里,已然生长的蓊蓊郁郁、浩浩荡荡。巍巍华山,它雄踞关中,竟像极了关中的汉子,外表透出刚直冷峻的铁面,骨子里却涌动着掩抑不住的一腔柔情,它使我于十二分的畏惧里,又平添了十二分的敬慕! 初登华山,本应浏览风光山色,但我脚力不支,又怕落在同伴后面,所以只管往高处攀登,不敢四下环顾。正攀行着,身后猛然传来一声断喝,回头看去,原来是一个挑山工。只见他肩着一副沉甸甸的担子,两头各捆扎了大半袋水泥,约莫有百十斤重。听见他的喊声,大家纷纷退避,我也赶紧贴向一边,让那副沉重的担子擦“眉”而过。“挑山工!”旁边的导游对我说,我点头,早就在一篇散文里读到过,又在脑海里想象过了。此时他超过我们,埋头攀登而去。我尾随在他的后面,并细细打量着他。他大约有三十八九岁的模样,中等削瘦的身材,高眉宽额,黝红的脸膛泛着汗光,半新的白布衫已被汗水浸透……我惊讶他削瘦的身材,怎么能撑起这么一副沉重的担子,在那曲折细陡的山阶上慢慢行进!从抻开的衣领背后,我看到了他那被扁担压紫的突出变形的肩颊;从他那急促起伏着的胸膛里,我感到了他那深深颤动着的呼吸;从那濡湿的衣衫上,我看到了他挑山的艰辛,我甚至替他感到一种负重的累。 我们紧跟着他,脚步不由f地凝重起来,登山的神思也专注了。本来我们还都小鸟一般唧唧喳喳的笑语不止,而此时从他跟上来的那一刻,一下个个变得沉默无声起来,仿佛我们的声音会使高耸的悬崖之间更加陡峭,我们的话语会在华山之上旋起轻微的风浪,而这些风浪则会无形中加重他肩上的担子的份量一般。只有默默地紧跟着他,在他的引领下,大家引颈接踵,深深地弯下自己的身体,凝聚脚下的力气一个心眼地往上攀登,终于攀过了一个最为险要的地段。在一个略布了树荫的地方,他停下来,将肩上的担子小心地支在崖边的两根石柱上,担子悬空后,他闪出身体,抓起衣角擦试脸上的汗水。我以为他要放松休息了,哪知片刻之后,他放开嗓门唱了起来,唱的是杨子荣《打虎上山》一段。只见他昂首挺立,双手拂袖啪地一个亮相,虽然没有杨排长的那份气宇轩扬,但也京腔京韵唱得很有味道,正欣赏着,西皮快板里,却被他狠狠地揉进了几分高亢的秦调,这使我想起当地广传的一句老话:“八百里秦川黄土飞扬,三百万陕人高吼秦腔”,望着他那涨红的脸膛露出的认真的样子,我可着劲儿地鼓掌。 人们渐渐围拢过来,连同几个老外,半懂不懂地侧耳欣赏着他的特殊唱法。一曲唱罢,大家鼓励他再来一个,他憨笑着抿了抿嘴巴,喉结深深地动了一下,或许是想再来一个的,却被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指着童声发出的那个方向,赧然地说“那娃呢!”一口浓重的陕西方言把我们逗笑了。大家七嘴八舌,问:“你有娃么?几个?”,“两个。”他答,“男娃女娃?”再问,他却低头笑了。一位外地妇女挤上前说:“是男娃吧?”他摇头。 晌午时分,我们再次停下休息,并找了一处大的树荫坐下,分头取出从家里带去的便饭,客气地问他吃不吃,不等他说话,另一个挑山工便替他应了。他们蹲下来,接过我们递去的煎饼和辣味酱,慢慢地品嚼着。我一边吃,一边想起他的陕西“风味”的《打虎上山》,忍不住问他,你们这里也吃煎饼么?用什么烙呢?“吃,用鏊子。”他一一回答。哦,这里的人们是吃煎饼的,这里的人们也爱吃辣子,原来我们的生活习惯是那么地接近啊!我心里一阵感动,忽然想起,我们的先祖不就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么?我们的先祖便是从这片黄土地迁徙到另一片黄土地,煎饼便是从这里传出去的,辣子也是从这里传出去的呀,我们的祖先离开故土的时候,是不是肩上就背着加工煎饼的工具,是不是衣袋里就揣着生长辣子的种子呢? 在陕西,我真的有了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在华山,我更敬佩那些挑山工,在那些窄窄斜斜的山道上,在脚板与石阶之间,他们每挪一步都那么吃力,然而他们的步子却迈得坚实而凝重,挑山是他们的生计之道,然而他们那不畏艰辛的精神,却令人由衷地敬畏起来,深受着鼓舞,他们给我带来了浑身的力量,自此再也不怕劳顿与感伤___若伤在情绪中,顶多七八天就过去了,也许几个时辰便可一扫阴霾,心又疏朗晴阔起来。 时光一恍,从华山归来已经6年了,而我的眼前却一直有那么一副挑山的担子沉甸甸地晃动着,那是一副激励我前行的“担子”,在我心身疲惫、神情倦怠的时候,是它携引着我奋力攀登、不懈拚搏的。
就在我们往上攀登的时候,从另一面的县崖上突然冒出一小队人马,原来旁边还有一条更曲折险要的山路,那才是旧时传说中的“自古华山一条路”呢。提起华山路,导游告诉我们,如今的华山路早已不止一条了,三特索道是一条,正在筹建的巨灵索道很快又是一条。早在四十年代末,我中国人民解放军智取华山打击顽敌,悬崖峭壁攀行如飞,威震敌胆,智取华山路也已成了名扬四海的景观。除此之外,这里流泉飞瀑、庙貌宫观、摩崖石刻、诗词歌赋,历朝历代的气息朝你扑面而来,那些文人骚客在华山从事的频繁的政治、历史、文化活动,给我们留下了许多遗址、遗迹、奇闻轶事,诗词歌赋、碑石游记和摩崖石刻,大大丰富了西岳华山的历史文化内涵和人文精神,站在华山之上,你会感觉每登上一道华山路,都犹如向我们打开了远古的大门,掀开了一部尘封的历史书卷,而那些文人墨客,达官显贵的的情态、思想、游踪更是呼之欲出,让你应接不暇。 “自古华山一条路”是说华山之险。但它万仞衔接,浑然一体的山岩却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摩崖壁石刻而成,亭阁石琢而就,就连脚下悬天接日的登山梯,也是借原始之石人工雕凿出来。蹲下身去,捻一把石的地面,掬不起一抔泥土,关中厚重的黄土,在这里难觅踪迹。是三秦的风,将它卷去了么?是汉唐的雨,将它打去了么?还是它从来就是这样裸石峭立了几千年?更令人称奇的是,那峻拔的山峰的四周,风化了的山石之上,竟然繁生着无数青翠鲜活的生命----浅草、灌木、绿树,在这失土缺水的崖壁上,它们将根须深深地扎进岩缝里,已然生长的蓊蓊郁郁、浩浩荡荡。巍巍华山,它雄踞关中,竟像极了关中的汉子,外表透出刚直冷峻的铁面,骨子里却涌动着掩抑不住的一腔柔情,它使我于十二分的畏惧里,又平添了十二分的敬慕! 初登华山,本应浏览风光山色,但我脚力不支,又怕落在同伴后面,所以只管往高处攀登,不敢四下环顾。正攀行着,身后猛然传来一声断喝,回头看去,原来是一个挑山工。只见他肩着一副沉甸甸的担子,两头各捆扎了大半袋水泥,约莫有百十斤重。听见他的喊声,大家纷纷退避,我也赶紧贴向一边,让那副沉重的担子擦“眉”而过。“挑山工!”旁边的导游对我说,我点头,早就在一篇散文里读到过,又在脑海里想象过了。此时他超过我们,埋头攀登而去。我尾随在他的后面,并细细打量着他。他大约有三十八九岁的模样,中等削瘦的身材,高眉宽额,黝红的脸膛泛着汗光,半新的白布衫已被汗水浸透……我惊讶他削瘦的身材,怎么能撑起这么一副沉重的担子,在那曲折细陡的山阶上慢慢行进!从抻开的衣领背后,我看到了他那被扁担压紫的突出变形的肩颊;从他那急促起伏着的胸膛里,我感到了他那深深颤动着的呼吸;从那濡湿的衣衫上,我看到了他挑山的艰辛,我甚至替他感到一种负重的累。 我们紧跟着他,脚步不由f地凝重起来,登山的神思也专注了。本来我们还都小鸟一般唧唧喳喳的笑语不止,而此时从他跟上来的那一刻,一下个个变得沉默无声起来,仿佛我们的声音会使高耸的悬崖之间更加陡峭,我们的话语会在华山之上旋起轻微的风浪,而这些风浪则会无形中加重他肩上的担子的份量一般。只有默默地紧跟着他,在他的引领下,大家引颈接踵,深深地弯下自己的身体,凝聚脚下的力气一个心眼地往上攀登,终于攀过了一个最为险要的地段。在一个略布了树荫的地方,他停下来,将肩上的担子小心地支在崖边的两根石柱上,担子悬空后,他闪出身体,抓起衣角擦试脸上的汗水。我以为他要放松休息了,哪知片刻之后,他放开嗓门唱了起来,唱的是杨子荣《打虎上山》一段。只见他昂首挺立,双手拂袖啪地一个亮相,虽然没有杨排长的那份气宇轩扬,但也京腔京韵唱得很有味道,正欣赏着,西皮快板里,却被他狠狠地揉进了几分高亢的秦调,这使我想起当地广传的一句老话:“八百里秦川黄土飞扬,三百万陕人高吼秦腔”,望着他那涨红的脸膛露出的认真的样子,我可着劲儿地鼓掌。 人们渐渐围拢过来,连同几个老外,半懂不懂地侧耳欣赏着他的特殊唱法。一曲唱罢,大家鼓励他再来一个,他憨笑着抿了抿嘴巴,喉结深深地动了一下,或许是想再来一个的,却被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指着童声发出的那个方向,赧然地说“那娃呢!”一口浓重的陕西方言把我们逗笑了。大家七嘴八舌,问:“你有娃么?几个?”,“两个。”他答,“男娃女娃?”再问,他却低头笑了。一位外地妇女挤上前说:“是男娃吧?”他摇头。 晌午时分,我们再次停下休息,并找了一处大的树荫坐下,分头取出从家里带去的便饭,客气地问他吃不吃,不等他说话,另一个挑山工便替他应了。他们蹲下来,接过我们递去的煎饼和辣味酱,慢慢地品嚼着。我一边吃,一边想起他的陕西“风味”的《打虎上山》,忍不住问他,你们这里也吃煎饼么?用什么烙呢?“吃,用鏊子。”他一一回答。哦,这里的人们是吃煎饼的,这里的人们也爱吃辣子,原来我们的生活习惯是那么地接近啊!我心里一阵感动,忽然想起,我们的先祖不就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么?我们的先祖便是从这片黄土地迁徙到另一片黄土地,煎饼便是从这里传出去的,辣子也是从这里传出去的呀,我们的祖先离开故土的时候,是不是肩上就背着加工煎饼的工具,是不是衣袋里就揣着生长辣子的种子呢? 在陕西,我真的有了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在华山,我更敬佩那些挑山工,在那些窄窄斜斜的山道上,在脚板与石阶之间,他们每挪一步都那么吃力,然而他们的步子却迈得坚实而凝重,挑山是他们的生计之道,然而他们那不畏艰辛的精神,却令人由衷地敬畏起来,深受着鼓舞,他们给我带来了浑身的力量,自此再也不怕劳顿与感伤___若伤在情绪中,顶多七八天就过去了,也许几个时辰便可一扫阴霾,心又疏朗晴阔起来。 时光一恍,从华山归来已经6年了,而我的眼前却一直有那么一副挑山的担子沉甸甸地晃动着,那是一副激励我前行的“担子”,在我心身疲惫、神情倦怠的时候,是它携引着我奋力攀登、不懈拚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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