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秘境探踪之五:蓬勃如竹的俐侎人
2021-12-23抒情散文李有旺
到俐侎部落采访,村头寨尾,或是村子正中,随处可见一蓬蓬青翠挺拔的竹子。见到这些苍翠的竹子,我的眼前常常出现俐侎人的黑色身影。通过和俐侎人接触,对他们了解日深,我不禁觉得,这些勤劳淳朴的黑色灵魂与竹子有着相通之处。唐宋时期,竹与松、梅被人们并……
到俐侎部落采访,村头寨尾,或是村子正中,随处可见一蓬蓬青翠挺拔的竹子。见到这些苍翠的竹子,我的眼前常常出现俐侎人的黑色身影。通过和俐侎人接触,对他们了解日深,我不禁觉得,这些勤劳淳朴的黑色灵魂与竹子有着相通之处。
唐宋时期,竹与松、梅被人们并称为“岁寒三友”;明代,人们则喜欢把梅、兰、竹、菊比做“四君子”。可见,竹深受古今很多文人墨客的青睐。关于竹,因我自小生长在农村,其当然是我很熟悉的植物。竹的种类很多,都容易成活。山有竹则山青,水傍竹则水秀。不管是栽在水沟边,还是山岩上,只要给它一块天地,它就会生长。一旦成活,就会以迅不雷及之势向天空拔节,就会以顽强的生命力孕育出很多春笋。天长日久,逐渐成长为一片青翠的竹林。我熟知的俐侎人,就像竹一样,落地生根,就生生不息,就蓬勃发展。
我曾经采访了懂得俐侎人历史渊源的俐侎民间艺人,从他的讲述中我知道了俐侎先祖的迁徙故事,了解到最初迁徙而来的俐侎人仅是六个弟兄和他们的女人。试想,当时的俐侎人就算一个男人和他的女人都在落脚点建盖一间房的话,也不过是六间房。区区六间房,就当是六户住户,也不过占据数亩的土地;总人口聚集在一起的话,也不可能有现在普通学校的一个班级的学生多。虽然不能将民间艺人的讲述作为推断一个民族发展的依据,但从故事中可以依稀辨别和猜测到,当时的俐侎人就像刚刚种植到土地中的几棵竹的母本,正处在适应土壤和气候时期,还未形成一片苍翠的竹林来。
后来,我到乌木龙乡木厂村翁思洼自然村采访。村中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为我讲述了他们口头流传的俐侎人迁来之初的情况。在那里,我又听到了另外一个版本的俐侎人迁徙之说。据说,最先落脚在翁思洼大寨的是罗家。一男一女从景谷逃跑出来,逃跑的理由双方相爱。女的却是有夫之妇,相爱的人为了能长相厮守,就相互邀约着漫无目的地一路行来,去寻找他们理想的圣地。为了充饥,他们沿途射猎着动物。不知来到什么地方,不知行了多少路,不知走了多少天。这一天,他们看见了一头野牛,就开始追猎野牛起来。追啊追,就追到了现在的翁思洼大寨。野牛被射杀了,他们认为翁思洼大寨应该是他们的福址,就在此安居下来。后来,他们觉得居住地人烟稀少,就偷偷回去邀约了一些乡邻来此居住。于此,一九九四年四月出版的《永德县志》在介绍俐侎人的时候,也说“姓氏初为罗、李两姓,后逐渐增多”。从中说明,迁来之初的俐侎人人口数量确实比较少。
另一个还能证实以前俐侎人人口不太多的地方就是火葬场。解放以前的俐侎人,一经死亡,都要到翁思洼自然村后面约一公里的地方进行火葬。该地点俐侎语称为“力巴噶列摸”,汉语意思为“坟地垭口”。我曾经去探访过俐侎人的火葬场,据知情人介绍,火葬场还按姓氏分布,每个姓氏都有各自的火葬场。从左至右,分别是罗、孙、李、尤姓人家的火葬场地。这说明,实行火葬时期的俐侎人姓氏并不太多。
还有一个能相证明的地方就是翁思洼自然村大寨组所在地,俐侎语称为“诺摸作卡住摸”,汉语意思就是“中心母寨”。据说,翁思洼自然村的大寨组所在地就是俐侎人的发源地,是整个俐侎部落的中心。今天的俐侎人,不论是居住在凤庆县郭大寨乡、营盘镇和云县幸福乡一带,还是居住在永德县境内其它地方,都是从翁思洼大寨繁衍出去的。翁思洼大寨占据面积方圆不过一个平方公里,如今居住户仍然是俐侎群众,五十多户两百多人居住其间,就显得异常拥挤。这说明,初时的俐侎人并不会超过现在的住户和人数。
据《皇朝职贡图》中说“俐侎蛮”:“元泰定间始内附”。这句话说明,俐侎人是在元朝泰定年间才归入顺宁府的辖境范围内的。元朝泰定年间,我查阅有关资料,具体为公元1324年至1328年之间,距今已是六百八十多年的时间了。历经六百八十多年的岁月洗礼,俐侎人至今已长成一片繁茂的竹林。姓氏已发展到罗、李、张、尤、苏、杨、金、陈、孙、曹等,总人口也达到了二万六千多人。这些“竹林”一片片地分布在凤庆、云县、永德三个县境内。仅永德县乌木龙彝族乡境内,木厂村、菖蒲塘村、帮卖村、炭山村、乌木龙村、厥坝村都有俐侎人在繁衍生息。整个乌木龙乡,就有九千多俐侎群众,占全乡人口的三分之一左右。
作为彝族支系的俐侎人,尽管还只是民族的少数,但却坚守着古老的传承,坚守着脚下的土地,蓬勃地发展,证明着自身不容忽视的存在。
古人云:“高尧者易折也”。竹不论生长环境如何恶劣,狂风刮不倒,烈日晒不坏,雷电击不摧,清秀挺拔,傲然屹立。这是源于其“未出土时先有节,至凌云处亦虚心”的缘故?还是源于其“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坚强不屈?无论如何,在我看来,俐侎人与竹很相象。《皇朝职贡图》中还说“俐侎蛮”归附顺宁府后,“聚处顺宁山箐中”。而今的俐侎人,尽管已不在“山箐”中居住,但他们仍然大多生活在贫困的山区地带,与山为邻,与树为友,与石共处。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栽下的土豆只有拇指大,种下的包谷只有寸余长,收获的稻谷大部分是粗糠,一年辛劳所得,仅够半年口粮,但他们却依然活得有滋有味,他们活得有尊严,有自信,有精神。
蓬勃的竹掩映着俐侎村寨,蓬勃的俐侎人与竹共生。竹和俐侎人,都是生命,都是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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