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我们的心是盈满的
2020-09-17抒情散文寂静安然
劫 示
文/王春梅
你们先在这坐会吧。眼神对视的那一刻,拿着一堆检查报告,从诊室出来的我告诉坐在走廊的公公及小姑妹等。
这里是沈阳市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勉强找个相对人少的地方,靠墙站了下来。泪水随之而下。
稳定一下情绪,掏出手机,开始向
文/王春梅
你们先在这坐会吧。眼神对视的那一刻,拿着一堆检查报告,从诊室出来的我告诉坐在走廊的公公及小姑妹等。
这里是沈阳市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勉强找个相对人少的地方,靠墙站了下来。泪水随之而下。
稳定一下情绪,掏出手机,开始向
劫 示
文/王春梅 你们先在这坐会吧。眼神对视的那一刻,拿着一堆检查报告,从诊室出来的我告诉坐在走廊的公公及小姑妹等。
这里是沈阳市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勉强找个相对人少的地方,靠墙站了下来。泪水随之而下。
稳定一下情绪,掏出手机,开始向办案现场的老公汇报公公的病情。医生说:刚说出这三个字,泪水再次反扑过来,将语音的河床拦腰斩断。我声音颤抖着:几乎一字一换气的终于道出一个不被期待的实情:胆道梗阻,胰腺癌晚期……
或许是我出来的时间长了抑或源自一种本能的认知,小姑妹随后也赶了过来。撂下电话,我们分别将头埋向一侧,背对着彼此痉挛般颤抖的双肩。
你得稳得住架呀,别让老头看出来……电话里,老公提醒我。可是,理智告诉我:世间再没有什么比一个生命的消亡更折磨和考验人的了。湿漉漉的视线里,往事此起彼落。
公公今年七十九岁。没进过学堂。农民身份的他一向身体硬朗。只是最近几年虚弱了。公公的人生没有过高潮。让我们敬佩的是老人家一生勤恳,敬畏土地。开荒、种地、打工一年到头总嫌不着。从我认识老公起,公公家的菜园从未见过一棵草随便长着。每天晚饭后,像是一种习惯似的,院里院外的一阵打扫。用老公的话说:即便没啥也要刮层新土出来。
公公一生育有三个儿女。只有老公当年考学进了城市。因为家境寒薄,很多年里,条件都不是很好。尤其刚成家时,我尚未参加工作,情况更甚。
那是我们成家后的翌年冬天,做梦都着急把日子过起来的我与老公商议后,通过熟人佘了1500元鞭炮,准备春节时售卖。因为老公执意回老家过春节,不得已,鞭炮也只好跟着运回去。怎奈班车是不允许携带易燃易爆商品的。得知此事,公公二话没说,长鞭一甩,一径到来。廿多年前的冬天,可不像现在,“模棱两可”的。天冷的简直伸不出手来。只见公公头上一方已经发白的藏蓝色包头布,棉袄外面一条同样敝旧的黑色棉布腰带,褪着袖的怀里抱着一杆鞭子。头顶、眉毛、胡子挂了挺厚一层白霜。因为着急当天还要赶回去,只是简单吃了点饭,装好货物,便又匆匆上路了。来回100华里,七八个小时的车程啊!看公公如此辛苦,我在心里默默:一定不能这样白了公公。等挣了钱,给公公买酒喝。
结果,货款多数都被大伯哥充了陈年旧账。不仅分文没挣,连本钱也没赚回来。公公的礼物自然也跟着泡汤了。为此,我在心里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
又有一年,水大。家里房子漏雨。公公再次重起征程,束装就道,帮忙解之。
这些心酸往事,就像流水,过去了就过去了。公公从未向我们提起。他不懂得向儿女邀功。他只是朴素的觉得,父子之间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而在我,闭上眼睛,总像一杆秤,半斤八两,一目了然。
我见过一副《父亲》的油画。作者是谁忘记了。上面那个农民父亲沧桑的影象总能让我不自觉的想起公公。那画画的真好,太形象了。饱经风霜的意象表达简直就是公公的真身。
公公从不会讲大道理。不过,同样与所有的父母亲一样,总想通过各种方式,缩小兄弟间的条件差距。明里暗里的护着老大。比如:在哥哥的孩子结婚时(2002年),本没条件的我们还是写了2000元礼钱。却仍不能满足公公偏袒的“胃口”。亲自出马,去单位找他二儿子要钱;大哥家的羊群每年夏天都要因为啃青挨罚。这时,公公又出场了。让他二儿子出面通融不说,最后的罚款也要我们出。那次,我真的生气了。“买桃有话:就可软的捏吧!”顶了公公的我事后也后悔。我理解公公的一片苦心。他决意不想让老大本来就糟糕的日子再雪上加霜。为他苦海无边的日子着急才是!可我也不理解:健健康康的一家人,不知进取、处处屈服的道理究竟何在。不过,大事上,公公显然还是比较公道的。
是年,亲叔伯间的八兄弟中,仅我们一家原生态的家庭也亮起了红灯。看我去意已决,公公批评过老公后即来劝我:“咱可不干那牛打江山马擎功的傻事,八年抗战都打下来了,还怕啥!”
儿大不由爷。我仿佛洞见了公公同我一样百般纠结的内心。但凡可能,天下哪个做父母的希望儿女离婚?再大的矛盾有父母仗义执言、主持公道都是最好的解药,也是最受人尊敬的一面。
公公一生淳朴、内敛。从我进门,学到的第一课便是吃苦和坚韧。他的一生确实没攒下什么,即便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后来我们出资翻建的。两位白丁老人却培养出一位地地道道从农家走出来的实职正处级干部。这让全村人都对公公刮目相看,也是公公一生骄傲的地方。
……
从头天晚上急诊检查时医生告知翌日会诊,严重黄疸的公公早早来到医院,做好禁食、禁水的待查准备。安静的坐等在走廊里。或许天真的以为:有他心里的万能的儿子在,会同以往一样,只是虚惊一场抑或觉得说好的待查,又没动静了。没有见到医生的结果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不得而知。待情绪稳定,我急忙赶了回去。拉着公公的手,挨着公公坐了下来。此时,他的宝贝儿子不在,我就是他绝对的主心骨,是他一切想法的根基。收放之间,公公眼里满满的全是关乎会诊结果的期待:“你的病能治。只是这里患者太多,入不了院。咱们马上去陆军总院治疗。你不用害怕,有你儿子和我,一定不让你遭罪。能治啥程度治啥程度。花多少钱我们都拿,直到以后……”看我坦陈无隐,公公使劲点了点头。
有些人的有些转身,即便与世无争,即便当事人一直微笑,也让旁人无法释怀。我怆然扑倒在一个生命完全交付的信任里,扶都扶不起来。
参考医生意见,我们选了一款与生命期相匹配的支架,完成了胆道疏通手术。
这次手术殊与性命无涉。只能让生命保有质量。我们咨询过:即便愿意出再多的金钱,医院也只能做到这些。
人说:只有等自己也上了年纪的时候才更能理解和感知生命的意义。公公啊,我们多想你能逃过这场“劫”啊,有你,我们永远都是孩子,也意识不到衰老,觉得距离生命终点总有一层帘子挡着;有你,心灵再疲惫,都有一个停靠的地方;有你,我们的人生是原生态的,是完整的;有你,我们回家过年是约定俗成、是习惯使然、是一种明晃晃的盼头;有你,我们的心从来都是盈满的。即便走的再远;有你,我们在一起,有多好!
2016、7、23
沈阳市法库县政务中心C区205室 王春梅
电话:134782245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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