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忆 川 南（系列）

　　　　　　　　　忆 川 南（系列） 　　　　　　　　　　　言子
　　　　　　　　　　竹　林（之一）
　　先从竹林说起。 　　到了宜宾，要去赵场、高县，坐车或坐船，都要沿着金沙江逆流而上。坐车得在开往柏溪的中途下车，走一节柏油马路，在马鸣溪渡口踏上一口大铁船过江。坐船在宜宾的合江门，金沙江、岷江在此汇合，浩浩荡荡的长江穿过南方各省市奔向大海。航线是宜宾至安边，锅巴溪是这条短途航线上的临时码头。两岸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北岸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尘埃飞扬；南岸稻谷飘香、青草吐翠、修竹飘曳。 　　要去乡村走走，就要从锅巴溪、马鸣溪上岸。金沙江是喧嚣和宁静的分水岭。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丛竹林，或一片竹林。竹林长在溪边、崖上、坡地、山冈、平坝，远远的在清澈的蓝天下摇曳，抢着你沾满都市尘埃的眼球。竹林下一般都有一座农舍，土墙、青瓦，站在江边是看不见的。下了船，顺着陡峭狭窄的石级往坡上走，到半山腰，才发现竹林下的青瓦房舍。房舍四周，除了竹，屋前坎后有菜园、果木。果木下，有一群鸡，几只鸭。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到一两只鹅，它们有一身洁白的羽毛，有一双红艳的脚掌，一只细长的美人一样的脖子。看见人，狂乱、急切地叫，伸长脖颈向你奔来。狗这时也醒来，吠着，直到过路人消失，一切又归于寂静。鸡有时躲在竹林下乘凉，一群鸡卧着，不动不叫，很安闲很自足。也有耐不住寂寞的大红公鸡，趁这个时候要干点坏事，去侵犯安静的母鸡，这时竹林下响起淫乱的叫声。 　　石梯很长，也很陡，从江边一直通向山顶。得慢慢爬，急了，没到半山腰就要坐下来憩口气。慢慢看风景，一边是长满庄稼蔬菜的坡地，一边是流淌的溪水。溪水清又浅，夏天才有水流。溪谷里的石头石子并不黑，被水冲洗得洁白，怎么就叫了锅巴溪，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爬累了，坐在石梯上乘凉，竹林、树荫遮挡了阳光。你可以穿过竹桠看看天上的白云，也可以听画眉在竹梢上唱歌。不想看不想听，闭着眼睛闻庄稼的芬芳。已是七月，田里的秧子已经抽惠，空气里有稻花飞扬。 　　 爬上坡顶，回头再看，金沙江似白绸缎一样，悄无声息漂向远方。踏着石板路继续往前走，干净、曲里拐弯的石板路，带着你在丘陵穿行。起起伏伏、层层叠叠的稻田铺向丘陵的尽头。坡上葱茏茂密的苞谷林、红苕藤，地边田坎上牵着的南瓜叶丝瓜藤，和田埂上的野草混杂在一起，满眼的绿色。最抢风景的还是竹林。磁竹、簧竹居多，也可以看到楠竹、斑竹、苦竹，这些竹子都有无限风情。楠竹是这些竹子中最具风情的，她是美女中的佼佼者。见过楠竹的，都领略过她的万般风情，那样的妩媚和挺拔，让你不得不倾倒、赞叹。是竹，都具备这样的本质，且柔且刚，别看她阿娜多姿，摇曳飘逸，内里却是刚直、柔韧。没有一种植物像竹这般有韧性，又是如此温柔飘逸。所以我们历来叫她修竹。 　　竹，是女性的。 　　沿着石板路在丘陵穿行，可以不断地看到一丛丛竹林，它们是川南人的最爱，有人家的地方必有几丛竹。这样的风景不知你在别的地方看到过没有？想想修竹在干净天空下摇曳的风姿，就知道川南乡下人的日常生活。 　　马鸣溪离锅巴溪不远。从丘陵流入金沙江的马鸣溪，就是涨水季节，奔腾的溪水并不象马的嘶鸣，怎么就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也许早些年的马鸣溪真的像一匹奔驰的骏马。马鸣溪在宜宾是跨越金沙江的一个大渡口，车辆人流从大铁船上过江，进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这个渡口荒废、沉寂了。再去江边，那曾经的繁华，那宽阔的气势犹存。作为渡口，它完成了那个岁月的历史使命，现在沉寂了，只有江风明月。回归本质，也许是一条江的梦想。 　　从马鸣溪锅巴溪上岸，能走向一个叫赵场的乡镇。路是石板路，长方形的青石板在乡村阡陌纵横，通向赵场。沿途的竹林覆盖农舍，看不到现代化的侵蚀。那是一方远离尘嚣的保持着乡村本色的农耕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