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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花木雅趣

2021-12-23叙事散文半瓢秋水
花木种植在深山野涧,庭院篱前,沐浴着大自然的幽韵灵气。中国古人对于花木的情感极为真挚深厚,也十分的独特别致。古人自称为“华夏”民族,华者,即为花也;夏者,即为大也。从这意义上来看,所谓华夏,即花之大者、大花、美花、有文采的花。古人对于花木的……
     花木种植在深山野涧,庭院篱前,沐浴着大自然的幽韵灵气。中国古人对于花木的情感极为真挚深厚,也十分的独特别致。古人自称为“华夏”民族,华者,即为花也;夏者,即为大也。从这意义上来看,所谓华夏,即花之大者、大花、美花、有文采的花。古人对于花木的认识,历史悠远绵长。曾有人统计,仅《诗经》一书中,就记载了一百多种的花木。华夏民族的诞生与繁衍和花木有着特殊的联系,因而,古人对于植物的分类就不象西方那样仔细地分为门、纲、目、科、属、种,而是简捷地分为药草、果、木四项。前三项又可以总归于花,这样,所有的植物,古人都把它们囊括在花木两大类之中了。花木属于大自然,带给人们的是一个清凉无尘的世界。   古人对于花、木用途主要集中于实用和观赏两大目的上。实用包括祭祀、食用和药用,观赏包括寓目娱情和比德言志。在古人看来,一切花木,包括毒花恶木,无不可以食用或药用。相传为神农氏所著的《本草经》,经历代科学家、文人、士大夫补充、完善,后又被明代李时珍加以具体的《本草纲目》,记载了这所有的知识与经验。以花木做食物,和用花木防病治病,成为他们独特的生活方式和生命行为,并演化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中医学。祭祀,是花木实用性的一种转变。像香气馥郁的兰草和红似玛瑙的樱桃,本来是现实的人用来闻和食的,但是当古人用它们来祭祀时,花果的实用性已虚化为对于祖宗、社稷的尊敬。这对于兰草、樱桃的香气、美味的崇仰和对于先人的爱戴二位一体,水乳交融,体现了古人的花木观念的一个侧面。盛唐时期,玄宗皇帝曾用祭祀过宗庙的樱桃遍赏群臣,使他们受宠若惊。花木不仅充当皇室纪念祖先的祭品,而且,它也被民间用来作为祭祀天地、上帝、神仙的供品。   在对于花木的观赏过程中,更能体现古人别出心裁的生命感悟。古人由于受民族自生的道家思想影响,在他们的潜意识深处,从来不把花木当作外在的自然物看待,而总是把它们当成与自己一样的有生命、有灵性的活物看待。他们认为,宇宙间无非有三种活的生物:人、禽兽、花木,这三者并无等级上的差别,他们都是天地的产物,区别仅在于“人顺生,草木倒生,禽兽横生”,“动物本诸天,所以头顺天而呼吸以气,植物本诸地,所以跟顺地而升降以津,故动物取气于天而乘载于地,植物取津于地而生养以天”。由于花木和动物在生命形式这一本质的规定性上是一致的,因而,动物有胎生、卵生、湿生、化生四类,花木亦然。在他们看来,可插而活者如杨柳,就是胎生的;以果实而产生者如桃李,是卵生;荷花,是湿生;而灵芝蘑菇,则是化生。在这种观点的熏陶下,他们甚至认为花木也和人一样有智有能。就在《搜神记》、《唐宋传奇》、《西游记》、《聊斋志异》等许多古代典籍中的木神花仙,它们绝不是文人士大夫以玩笑的态度戏弄人生,不是用鬼神来营造一种虚幻的氛围,而是严肃认真地把花木当作象人一般的生灵对待。不仅如此,在古人遗留的笔记中,也有许多正经的记载,如武则天令百草花在同一天吐荣开花,唐玄总以羯鼓催开芙蓉园中的桃杏等。   古人给各色花木拟名也蕴涵了人间烟火的气息。比如君子兰、仙人掌、含羞草、罗汉松、美人蕉、湘妃竹、美人蕉等。我们从这些带有人格化的名称中,便可以看出人与花木有着亲密无间的关联。更让人觉得惊奇的是,古人坚信,许些的花木原本就是人变成的。《华阳国志》载:鱼凫王后,有王曰杜宇,教民务农,号曰望帝,更名蒲卑。《成都记》说:望帝死,其魂花为鸟,名曰杜鹃,亦曰子规。子规泣血,化为杜鹃花。关于杜鹃的传说由来都是令人感动的,一叫一回肠一断。水仙花中其最名贵的就是金盏和百叶,传说这是远古时代一对相恋的青年男女的名字。他们为了把白鹤岭上的湖水引入山乡,最后不幸被水冲走。从此便流传他们的生命和灵魂都变成了水仙花的精灵。传说有一谢公,曾经梦见有仙女赠给他水仙一束,次日早晨,其妻便生一女,长成后聪慧善诗。还有人说,有一位姓姚的女子曾梦见观星落地,化为水仙,醒来后就生了一个女儿,因而水仙又被世人称作“谢女花”和“姚女花”。在许多有关水仙的记载和传说中,无论是人化成花,还是花转成人,都很婉转地表达了一个主题,也就是古人认为花与人的生命是可以相通的。在花木的精灵里,同时也寄寓着人的灵气。   既然人是花木,花木亦可以为人,所以文人士大夫对花木有着深厚的乡情。入仕为官,是违背人情,落入尘网的事,只有回归田园,与自然朝暮相处,才有一种返归故里的愉悦与安宁的感觉。陶渊明只要想到篱笆庭院中的松菊柳,亲切之情不禁油然而生。追悔曾经为官是走了迷途,与花木共处的心情更加热切。在许多文人士大夫的心中,食可以无肉,行可以无车,寝可以无席,但居处却不可以无花木相伴。苏轼、郑板桥好竹,周敦颐、杨万里爱莲,李白、归庄颂牡丹,让人叹为观止。他们用自己喜爱的花木作画,吟诗,邀朋友共赏,陶冶性情。这些文人隐士,厌倦世俗之物,将翠竹、碧草、白莲、青松、萝蔓等当成知己。似乎只有生活在花木之中,沉浸在花木的雅趣里,才可以摒弃人世的繁芜与喧闹,和自然共情怀,和宇宙共命运。   从上古的三皇五帝时代起,古人就有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人生信条,即反对“玩物丧志”。这一信条是如此根深蒂固,又是如此的可惧,以致于历代帝王和名臣的治家格言都把它作为重要原则来诫斥子孙。然而,当他们在观赏、培植花木这一物时,却从来也没有发生过自己是否在玩花木,是否在丧志的疑问。相反,在于花木相处的过程中,还获得了难以言说的快感与灵魂的超脱。这是为何呢?就是因为他们把花木当作有生命的人来看待,视为知己,视为清雅涤俗之物。人所共知的岁寒三友、花中四君子、花中十二师、花中十二友、花中十二婢等说法,都体现了以花拟人、以人拟花、把花当人、把人当花的别样观念。也就是在这种特殊的观念支配下,古人常常把自身的价值取向,亦强加在花木身上。在他们看来,有些花古香奇异、国色无双,其开之时,意远味浓,骨清香俨,闻之观之令人肃然起敬。有些花风流自赏、芬芳沁人,其开之时,可倚栏拈韵、相视对杯,不仅温和可亲,更可以共叙情谊。有些花嫣红溢翠、妩媚多情,其开之时,可令人消闲养目,宛如贴心的知己。由此,他们常常将花木分为帝王、宰相、君子、师长、朋友、仆人等级,给它们赋予人格化的内涵。花的清雅浓淡寄寓着人的雅俗与性灵,也寄寓着不同的命运。如此这般,儒家的等级观念和道家的将万事万物看作有生命的个体的思想,便不期然而然地在古人对于花木的观赏和体验中交融起来。如果再加上外来的佛家哲学,三位一体,水乳相间,就构成了古人花木观的基础。当然,隐藏在这种花木观背后的儒道释三种成分,绝不是平分秋色,主要是道家和儒家的观念。而表现在花木的性灵和感悟,便大都体现为从儒、道观念出发又回到儒道的轨迹。   花的清雅浓淡寄寓着人的雅俗与性灵,也寄寓着不同的命运。这在《红楼梦》中得到清晰的体现与深刻的诠释。群芳开宴抽签时,气质高贵的宝钗抽得牡丹,淡雅清愁的黛玉抽一枝芙蓉,湘云是海棠,探春为杏花,李纨乃老梅。这些仿佛都暗合了她们的性格与宿命,花与人本相通,花即是人,人即为花。无论是栽植、食用,还是观赏,古人总是把自我融入花木之中。在观赏的时候,常常会将自我转化为花木,在花木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和内在的气质。在栽植花木的过程中,亦是一种自我的情志、逸趣的实现过程。在山林幽涧中,听虫声鸟语,在庭院深深中,倚木闻香,一切升沉荣辱,付之花开花落。这样,古人在赏花观木的心理历程中,也追寻到自己的生命真意,人生内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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