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听蚂蚁唱歌
2021-12-23叙事散文huhuaqiang
听蚂蚁唱歌胡华强“听蚂蚁唱歌”是少年时代搞恶作剧的一个经典节目!少年时代的我虽然算不上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也算一个不太本分的人。好动,好奇,好玩,常常引得脾气粗暴的母亲的暴打。爱搞恶作剧,也常常被别人捉弄。有一天,院子上的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听蚂蚁唱歌
胡华强
“听蚂蚁唱歌”是少年时代搞恶作剧的一个经典节目!
少年时代的我虽然算不上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也算一个不太本分的人。好动,好奇,好玩,常常引得脾气粗暴的母亲的暴打。爱搞恶作剧,也常常被别人捉弄。
有一天,院子上的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喊住我说:
“你娃娃读书那么在行,但是有一个简单的事情你总做不到!”
“谁相信你?”我知道他是个搞恶作剧的高手,我们经常上他的当,根本就不打算理睬他。
“真的吔,”他抓住我的肩膀不放,很固执地说,“你的舌头伸得出嘴巴来吧。可是只要我轻轻捏住你的鼻尖,你就伸不出来了,信不信?”
我那可悲的好奇心立即就占了上风,虽然我明白十之八九又要被他作弄,但就是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于是倔强地回敬他说:“我不相信,你怕有魔法了?”马上用自己的手捏住自己的鼻尖让舌头试着往外伸了伸,证明一切正常。
他于是马上就伸出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把我的鼻尖捏住,急切地说:“伸啊,伸啊!” 我真害怕这时伸不出来了,让他的想法得逞,于是使出了很大的劲把舌头努力地从嘴里往外伸——突然,我感觉到舌头上沾上了什么东西,并且马上就感到了一重强烈的苦味。我哇哇大叫,狂吐不止,那年轻人就尽情的狂笑起来,笑得跌差点到阳沟里去了——原来他的手心里早握了一些黄连粉,当我将舌头往外伸的时候,他就将手心一松,那些粉末就掉到了我的舌头上,我就又上他的当了。 我还是无法容忍他对我的欺负,就大哭起来。年轻人害怕我的哭声让我母亲听到惹出更多的麻烦来,于是马上就安慰我说:“别哭别哭,我再教你一个绝招好不好?” “啥子绝招?不准哄我哈!”我居然立即就止住了哭声,横抹着眼泪对他说,又是那强烈的好奇心的魔力。 于是,他教了我“听蚂蚁唱歌”的恶作剧。
“大三儿,你想不想听蚂蚁唱歌?”我对院子上的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孩子说。 “狗才想听蚂蚁唱歌!”他表现出既是不屑又是愤恨的样子说。“你想听吗?我让它唱给你听。” 我知道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了,很扫兴。 “阳二哥,你想听蚂蚁唱歌吗?”看到堂哥走了过来,我又问。
大我两三岁的堂哥眼睛一愣,像要吃掉我:“我看你娃是吃了干饭不消化!” 我知道我又失败了,非常失望。但是,我愈加强烈地希望找到一个还不知道的人,好让我来实施一下那精彩的计谋。虽然那年轻人把这个秘密不止告诉我一个人,但这并不削弱这个计谋的精彩,我于是完全消除了对他的讨厌,甚至对他崇拜起来——好聪明啊!
炎热的夏天,孩子们上坡放牛割草一般都在下午五点钟以后,大家都有成群结队的习惯,一个生产队往往几十个孩子都会往一面坡或者一个湾里去,与其说是在劳动不如说是在玩耍。这是童年时很快乐的时光。 我决定今天要实现自己的计划——一定要找一个人来“听蚂蚁唱歌”! 我突然大声地问,有哪个想听蚂蚁唱歌?好多孩子都突然嗬嗬地笑了起来,但没有人把秘密说破——这是在我预料之中的。 笑声之后没有有人说话,大家面面相觑。我明白,知道秘密的人是想看别人上当,而不知道秘密的人被我的提议和大家的神情给吸引住了。 几分钟之后,人堆里突然有一个怯怯是声音发出——我,我,我要,要,要听! 一听就是我那个老实而又严重口吃的表妹的声音。 是不是啊?我不置可否地问她,其实是内心的一种不忍,我那表妹真的太善良了,从小我们之间就亲密无间,我从来没有欺负过它,她对我也绝对的信任。 啊真,啊真,真的——她艰难而又无限诚恳地对我说。 我当时一定是昏了头了,居然按部就班地开始实施这场“阴谋”了。 我首先用镰刀在地上挖了拳头大的一个坑;然后就抓了好几只蚂蚁来放在土坑中,为了防止它们逃跑,就抓了一撮泥沙将它们压住;接着在土坑上面支了两根筷子大小的小树棍,在树棍的上面铺上一张大大的桑树叶子,再在桑树叶子的上面撒了一把泥沙。一切准备就绪,我就开始“作法”——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念,只是嘴在动而已)。 我说,蚂蚁已经听到了我的咒语,只要你照我的要求做,就能够听到蚂蚁唱歌了。 啥啥啥,啥子要,要求嘛?表妹急切地问,脖子上的青筋都鼓出来了。 你只要往这个叶子上的泥沙吐上一泡口水,然后再对着泥沙哈三口气,然后把你的耳朵靠近土坑,就能听到那些蚂蚁在唱歌,它们唱的还是哭嫁歌呢。我的镇静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周围的孩子们鸦雀无声。 表妹自然是完全按照我说的要求去做了,就在她张着嘴往泥沙上哈气的时候,我那“罪恶”的双手就将那两根树棍往上一挑,那一大把泥沙连同她自己吐的口水全都飞进了她的嘴里…… 在孩子们哄堂大笑的同时,表妹连吐带呕地爬在地上,痛苦异常,吐了好一会儿,她似乎才缓过气来,惊恐地望着我说: “你整人!” 她说这句话居然一点不口吃,但脸色发青,接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此时才真的被吓住了,随一大群孩子一哄而散。这之前被这个“计谋”挑起的兴奋突然间消失殆尽,而实现了这个“计谋”后不但没有获得丝毫的快感,反而被一种强烈的内疚甚至恐惧所替代。 后来的结果自然是平安无事——我的姑妈比我表妹还要善良,要么就是表妹没给姑妈讲,要么就是表妹讲了姑妈也不会计较。
这就是我少年时期搞过的最过分的恶作剧。这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近三十年了,但我还经常会回想起,每当回想起这事,心里就会升起一种隐隐的歉疚——虽说人小不懂事,毕竟也是顽劣过度,伤人过狠啊,更何况伤害的是我那善良本分的表妹。 “听蚂蚁唱歌”,多有诗意的一个说法啊,然而顽劣的少年没有体悟出其中的美感,却用丑陋的行为做出了荒唐的错误表达,在一种好奇心的驱使下竟然伤害别人的善良和对自己的信任。如果少年时期是充满了诗意的时光的话,我的这件不光彩的事情就该是其中的杂音。 我宁愿相信蚂蚁是会唱歌的。蚂蚁唱歌是天籁之音,这是需要用善良正直的灵魂去倾听才会听到的。少年时的我即使念了“咒语”也无法听到,因为我心存邪恶,而我的表妹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恶作剧使她伤心而作罢,我相信,她是一定会听到蚂蚁们美妙的歌声的,一定会! 已经人到中年的表妹还是那样的善良,我还相信,她一定能感受到有一颗心在遥远的他乡做幽幽的忏悔! 我真的想听听蚂蚁唱歌! 2006-7-6
他于是马上就伸出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把我的鼻尖捏住,急切地说:“伸啊,伸啊!” 我真害怕这时伸不出来了,让他的想法得逞,于是使出了很大的劲把舌头努力地从嘴里往外伸——突然,我感觉到舌头上沾上了什么东西,并且马上就感到了一重强烈的苦味。我哇哇大叫,狂吐不止,那年轻人就尽情的狂笑起来,笑得跌差点到阳沟里去了——原来他的手心里早握了一些黄连粉,当我将舌头往外伸的时候,他就将手心一松,那些粉末就掉到了我的舌头上,我就又上他的当了。 我还是无法容忍他对我的欺负,就大哭起来。年轻人害怕我的哭声让我母亲听到惹出更多的麻烦来,于是马上就安慰我说:“别哭别哭,我再教你一个绝招好不好?” “啥子绝招?不准哄我哈!”我居然立即就止住了哭声,横抹着眼泪对他说,又是那强烈的好奇心的魔力。 于是,他教了我“听蚂蚁唱歌”的恶作剧。
“大三儿,你想不想听蚂蚁唱歌?”我对院子上的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孩子说。 “狗才想听蚂蚁唱歌!”他表现出既是不屑又是愤恨的样子说。“你想听吗?我让它唱给你听。” 我知道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了,很扫兴。 “阳二哥,你想听蚂蚁唱歌吗?”看到堂哥走了过来,我又问。
大我两三岁的堂哥眼睛一愣,像要吃掉我:“我看你娃是吃了干饭不消化!” 我知道我又失败了,非常失望。但是,我愈加强烈地希望找到一个还不知道的人,好让我来实施一下那精彩的计谋。虽然那年轻人把这个秘密不止告诉我一个人,但这并不削弱这个计谋的精彩,我于是完全消除了对他的讨厌,甚至对他崇拜起来——好聪明啊!
炎热的夏天,孩子们上坡放牛割草一般都在下午五点钟以后,大家都有成群结队的习惯,一个生产队往往几十个孩子都会往一面坡或者一个湾里去,与其说是在劳动不如说是在玩耍。这是童年时很快乐的时光。 我决定今天要实现自己的计划——一定要找一个人来“听蚂蚁唱歌”! 我突然大声地问,有哪个想听蚂蚁唱歌?好多孩子都突然嗬嗬地笑了起来,但没有人把秘密说破——这是在我预料之中的。 笑声之后没有有人说话,大家面面相觑。我明白,知道秘密的人是想看别人上当,而不知道秘密的人被我的提议和大家的神情给吸引住了。 几分钟之后,人堆里突然有一个怯怯是声音发出——我,我,我要,要,要听! 一听就是我那个老实而又严重口吃的表妹的声音。 是不是啊?我不置可否地问她,其实是内心的一种不忍,我那表妹真的太善良了,从小我们之间就亲密无间,我从来没有欺负过它,她对我也绝对的信任。 啊真,啊真,真的——她艰难而又无限诚恳地对我说。 我当时一定是昏了头了,居然按部就班地开始实施这场“阴谋”了。 我首先用镰刀在地上挖了拳头大的一个坑;然后就抓了好几只蚂蚁来放在土坑中,为了防止它们逃跑,就抓了一撮泥沙将它们压住;接着在土坑上面支了两根筷子大小的小树棍,在树棍的上面铺上一张大大的桑树叶子,再在桑树叶子的上面撒了一把泥沙。一切准备就绪,我就开始“作法”——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念,只是嘴在动而已)。 我说,蚂蚁已经听到了我的咒语,只要你照我的要求做,就能够听到蚂蚁唱歌了。 啥啥啥,啥子要,要求嘛?表妹急切地问,脖子上的青筋都鼓出来了。 你只要往这个叶子上的泥沙吐上一泡口水,然后再对着泥沙哈三口气,然后把你的耳朵靠近土坑,就能听到那些蚂蚁在唱歌,它们唱的还是哭嫁歌呢。我的镇静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周围的孩子们鸦雀无声。 表妹自然是完全按照我说的要求去做了,就在她张着嘴往泥沙上哈气的时候,我那“罪恶”的双手就将那两根树棍往上一挑,那一大把泥沙连同她自己吐的口水全都飞进了她的嘴里…… 在孩子们哄堂大笑的同时,表妹连吐带呕地爬在地上,痛苦异常,吐了好一会儿,她似乎才缓过气来,惊恐地望着我说: “你整人!” 她说这句话居然一点不口吃,但脸色发青,接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此时才真的被吓住了,随一大群孩子一哄而散。这之前被这个“计谋”挑起的兴奋突然间消失殆尽,而实现了这个“计谋”后不但没有获得丝毫的快感,反而被一种强烈的内疚甚至恐惧所替代。 后来的结果自然是平安无事——我的姑妈比我表妹还要善良,要么就是表妹没给姑妈讲,要么就是表妹讲了姑妈也不会计较。
这就是我少年时期搞过的最过分的恶作剧。这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近三十年了,但我还经常会回想起,每当回想起这事,心里就会升起一种隐隐的歉疚——虽说人小不懂事,毕竟也是顽劣过度,伤人过狠啊,更何况伤害的是我那善良本分的表妹。 “听蚂蚁唱歌”,多有诗意的一个说法啊,然而顽劣的少年没有体悟出其中的美感,却用丑陋的行为做出了荒唐的错误表达,在一种好奇心的驱使下竟然伤害别人的善良和对自己的信任。如果少年时期是充满了诗意的时光的话,我的这件不光彩的事情就该是其中的杂音。 我宁愿相信蚂蚁是会唱歌的。蚂蚁唱歌是天籁之音,这是需要用善良正直的灵魂去倾听才会听到的。少年时的我即使念了“咒语”也无法听到,因为我心存邪恶,而我的表妹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恶作剧使她伤心而作罢,我相信,她是一定会听到蚂蚁们美妙的歌声的,一定会! 已经人到中年的表妹还是那样的善良,我还相信,她一定能感受到有一颗心在遥远的他乡做幽幽的忏悔! 我真的想听听蚂蚁唱歌! 2006-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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