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种”鸡蛋

　　　　　　　　　　　　　　　　　　“种”鸡蛋
　　说来你也许不信，我竟“种”过鸡蛋。 　　那是80年代初期，我上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在我们那里的农村，虽然人们都已实现温饱，可一年到头还难得吃上几回肉，哪天谁家若炒了颗鸡蛋，便算是改善了。不过我们这些十来岁的孩子，却总能想法给自己补些荤腥。我们会拿一根绑有锋利铁尖的竹竿到池塘边扎青蛙，或拿小钎到一段快干涸的河沟里挖泥鳅，然后点燃一堆火，将到手的青蛙和泥鳅统统丢进火里，过一会儿扒拉出来，剥去外面焦乎乎的黑皮就狼吞虎咽嚼食起来。可是当冬季到来的时候，这些活动便不能再进行了，不知是谁起的头，在学校里做起了“烤鸡蛋”，说是“烤鸡蛋”倒莫若说“鸡蛋饼”更合适些。它是将一枚鸡蛋磕入罐头瓶的铁盖子里，放到煤火台的灶口边煨，不一会儿一张薄薄的金黄色蛋饼便出现了。 　　那时我总是与二母、运动结伴儿上下学 ，每日他俩的手中总会有一、两枚鸡蛋或鸟卵。他们是爬树攀高的好手，不是今天爬到高高的老榆树上摸了老鸹窝，便是明日掏了别人家檐洞里的麻雀窝 ，当实在摸不出鸟卵时，还会到林边竹林的草丛里找野鸡蛋。当然，那不是野鸡下的蛋，而是一些庄户人家为省粮食让自家的鸡随处跑着啄食，于是也便有一些鸡将蛋产到了竹林的草丛子里。他俩总是将搜索到的鸡蛋和鸟卵带到学校，放到煤火台待烤熟了，用一把削铅笔的小刀把金灿灿的蛋饼划拉成三份，其中的一份便放到了我的手里。 　　“香吗？”他们这时往往会问上一句。 　　“香！”我一边贪婪地嚼食一边答。 　　可是时间久了，虽然他俩从无所谓，我的心里却有些不舒服起来，总觉得一直吃“免费的午餐”面子上过不去 。但自己没他们的本领，爬树不行掏麻雀洞又怕掏出条蛇来，并且野鸡蛋也似乎故意躲着我似的，总给我留着一地鸡毛。最后，我便想到了家里。 　　母亲养着几只鸡，平日下的蛋都被积攒起来换作钱，添置家用。自从有了那种想法后，我便比母亲更加关注起鸡下蛋来。每每当母鸡刚下过蛋，“咕咕嗒”地叫着炫耀时，我便抢先赶过去撵走母鸡，将蛋握到手中。可握在手中终究不是办法，总得找个地方藏匿。屋里万万不行容易被发现，屋外的墙洞也不行，免得老鼠给抱了去。当后来看到屋后那两棵高大繁茂的香椿树时，我有了办法。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的书包里也总能藏着个鸡蛋上学去了，在他俩面前我似乎也找回了自己的面子。 　　冬季过去后进入了春季，很快便到了四月份，香椿树上红红的芽叶儿已开始变成嫩绿的叶片，采摘香椿的时候到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日，大姨家几个表姐表哥都赶来帮母亲采摘香椿，好抢先上集市卖个好价钱。母亲和我的的表兄上得树去，握着一端绑着铁钩子的长竹竿，上下左右地勾掐着，我们几个小一点的便在地上跑来跑去捡拾落满地的香椿叶。待树上的香椿掐了大半便算完事，他们要下树来了。母亲将竹竿顺着树干直直地丢了下来，随着竹竿落地，表姐哥们眼中的奇迹便出现了。他们看到竹竿一端所触到的树根边干燥的土壤下，汩汩地冒出了粘稠稠、湿漉漉的液体，找个棒子将其扒开，他们惊诧地看到里面是一颗颗光溜溜、白花花的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