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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26、【同题写作】那年秋收(散文)

2020-09-17抒情散文胡兴来
那年秋收胡兴来秋色一片黄农田稻谷香大豆摇铃铛火红是高粱 ......秋,一个收获的季节。你瞧那一望无际的庄稼地最先感受到秋天的讯息。田野里,高粱成熟了,红通通的,像一团团正在燃烧的火焰。一阵秋风吹过,叶子就像无数面旗帜在迎风飘扬;大豆成熟了

那年秋收 胡兴来 秋色一片黄
农田稻谷香
大豆摇铃铛
火红是高粱 ...... 秋,一个收获的季节。你瞧那一望无际的庄稼地最先感受到秋天的讯息。田野里,高粱成熟了,红通通的,像一团团正在燃烧的火焰。一阵秋风吹过,叶子就像无数面旗帜在迎风飘扬;大豆成熟了,饱满的豆粒胀开了狭长的豆荚,灵动地跳了出来,热烈地欢迎秋天的到来;稻子也成熟了,在秋阳的照耀下闪着点点金光。微风吹过,稻子此起彼伏,好像大海层层叠叠的波浪。远远望去,看不到边,仿佛已连接到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的那轮朝阳。 田边有个魁梧的身躯正被朝阳笼罩着,他脸上如刀削斧刻般的皱纹,在朝阳的照耀下更加清晰,黑黑的脸膛透着红色的光晕。 他,就是我的三叔,村里农田承包大户。300多亩地的稻子,一片金黄,丰收再望。三叔眺望着这片希望的田野,一脸的欣慰。 今年夏季,老天爷大发淫威,一夜暴雨过后,白茫茫的一片,秧田全被淹了。幸亏去年村里建起了排涝站,筑起了防汛大堤,才没受影响。要是以前,赶上个涝灾,只能干瞪眼,啥招都没有,咱农民只能靠天吃饭,那个苦哟! 想起以前的事,三叔眼圈有些湿润,他用袖口擦了一下,叹了口气,对站在身边的儿子说:“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那时你还没出世,你不知道,那真是惨呀!特别是五八年,咱村遭洪涝,秋后颗粒无收,那时不知饿死多少人,你爷爷、奶奶就是那年饿死的。”说到这,三叔说不下去了,他爹娘死的时候,三叔才五岁。他清楚地记得他娘临死之前,都舍不得喝下那半碗弱汤,她要留给儿子(三叔)喝。这件事是三叔心里永远的痛,痛了几十年,这种痛已经深入骨髓,不是任何语言可以消除掉的。 “现在好了,我们农民再也不怕天灾了,田里的庄稼也能旱涝保收了,我也赶上了好时光,吃喝不愁,不再挨饿受冻了……”想起了幸福的生活,三叔满脸纵横的皱纹,也笑成了秋天的菊花。 看着这片庄稼,喜子(三叔儿)半天才说:“爸,你看这稻子,还要过几个日头才能收。” 三叔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抚摸着金黄的沉甸甸的稻穗,就好像抚摸着三喜小时候的脑袋瓜一样开心:“快了,再过三五个日子就能开镰了。” 开镰的前一天,三叔把我爸也叫过去,老哥俩一边咪着小酒,一边商量秋收的事,三叔说:“秋收不拿个章程,怕到时候乱糟糟的,窝工。” “嗯!是这个理,秋收有个步骤,到时就不会手忙脚乱的了。”老爸边说边忙到口袋里掏出香烟,一支递给三叔,一支叼在自己嘴上,右手拿起打火机,“啪”地一声,火亮了,烟点了。口中吐出烟雾,那种“喝酒加支烟,快活似神仙”的神态自乐安然。 三婶在锅上忙着,今天商量秋收的事,菜也准备得丰盛:酸菜氽白肉,血肠蘸蒜泥,本地鸡炖粉条子,红烧肉……菜上齐了,三婶坐在我身边,陪我喝点饮料。 我看桌子上有四个冷菜,六个热菜,“噗嗤”一声笑了。三婶惊奇地问:“来儿(我乳名),笑什么?” “哈哈,笑你呗!” “笑我?”三婶疑惑 地上下左右看看自己,有点发楞。 “桌子上的菜四冷六热,你是想表示个意思吧。”我笑着说。 “嗯。”三婶应了一声。 “亏你还是个高中生呢,这点都不懂。”老爸插话,“秋收开镰是大事儿,农家人就是图个吉利,四冷六热加起来就是十啦。” “这叫事事如意,六六大顺,实实在在。”我赶紧把话头抢过来。 “嗯,来儿聪明,婶就是这个意思。” “最近看中央气象台的天气预报,近几天都是晴天。我们就抢晴天动手,以防老天爷翻脸。” 三叔点了点头,说道:“对,咱尽可能快着点,人手和机械都足足的,只要老天爷给咱一个星期,就拾掇利索了。” “哈哈,现在这铁家伙就是好,以前秋收,都搁镰刀,那个累人。现在可好了,坐车里一走一过,就完事了,我那把镰刀都锈了。” 正说话的功夫,喜子回来了。 “怎么样?粮仓那头都打扫干净了?”三叔问道。 喜子点了点头:“都弄利索了,就是这机械车辆还得收拾收拾,加加油。” “喝酒,喝酒。”老爸拉着喜子坐在他身边。 一会儿,二斤老二锅头就瓶底朝天了。三叔还想再来一瓶,三婶不肯,怕他们喝多了,下午干不了活,老爸也出声制止。 吃过饭,喜子就去了车库,开始给车辆进行修理保养,这个活很重要,如果机械在秋收时趴了窝,会很耽误事,所以提前要弄好。 第二天一早,三台收割机一字摆开,喜子打头,壮观的秋收正式拉开帷幕。 一车车的粮食运到仓库,越堆越高,看着仓库内的空场越来越小,请来帮工的人们都围在三叔身边,不住地感慨,“大灾之年能有这么好的收成,这在过去想都不敢想,今天一切都变了。” 三叔乐呵呵的,老辈的庄户人,把土地和粮食看的比什么都重,土地里刨食,他们的指望就是这片黑黑的土地。 轰鸣的机械从庄稼地里驶过,一片片庄稼被“铁老虎”吞没,三台收割机并驾齐驱,转眼间只剩下一片苍茫的原野,延伸到天的尽头。 开镰的第三天晚上,天上阴沉沉的,看不到一颗星星,风裹挟着树叶击打着窗户玻璃,好像随时都有碎掉的可能。 三叔看了看混沌的天,满脸忧虑:“看这天,风一停就得来雨,这么大的风,稻子肯定倒了,要是再被雨泡了可就完了!” “谁说不是呢,眼看再有一天就收完了,这老天爷怎么净祸害咱老百姓?”老爸骂道。 “没事,咱这收割机三台都是久保田的,稻子倒了也能收割。”喜子在一旁接过话茬。 “收是能收,可只能抢茬口收,跑单趟,这太耽误工夫了。”三叔说道。 天刚蒙蒙亮,村里的人 就来到地里,放眼望去,水稻全倒了,贴在地皮上。这时天开始飘起雨花,人们的心都被这飘零的雨花纠结着。 喜子带领机队已经下地抢收去了,三叔和老爸负责运稻子,我和三婶做后勤服务。敲锣卖糖各干各行,一切按收割的原计划进行着。 这时,天边飘起一朵乌云,顺着风势直奔而来。天气闷热、鸟儿低飞、虫儿低鸣……种种迹象,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以前,我很喜爱下雨的天气,下雨天才是庄户人家的“公休日”。在那个干活“大呼隆”的年代里,生产队里每天无休止地出工、下地。那时,就盼着下雨,雨天里,四周灰蒙蒙的,社员们钻在一起,家长里短、晕素谈笑、天南海北地穷侃,尽情地释放自己的疲惫不堪。那时,我是多么喜欢屋檐下有节奏的滴水声啊,可现在、就在暴风雨即将来临之际,我的心提到嗓眼,怎么也放不下来。 “开足马力,加把劲喽!”三叔的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就从天上砸了下来。 收割完最后一块地的时候,田里已积水寸把深了,割下来的稻子,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雨不但越下越大,而且连绵不断。如果搁在往日,我可独自躺在床上,静心翻阅那几本不知看了多少遍的小说,随着雨声走近书中的人物,走进那生动描写的场景,或睡上一个“闷头觉”,抖落掉浑身的疲劳……可今天不行,屋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没有屁股大的空地(除了床上)。地面上铺满了潮湿的稻谷,需要勤快地翻动。 窗外的雨开始变细,悄然无声地飘落着,像是无数蚕娘吐出的银丝,千丝万缕,荡漾在半空,又如朦胧的轻纱,披在一往无垠的田野上。 雨就这样大一阵,小一阵,快一阵,慢一阵地下着,一下就是半个多月,没有抢收的稻子伏在田里,开变色、霉烂、长出了胡须(发芽)…… 天气 放晴之后,全村男女老少一齐动手抢收稻谷。收上来的稻子半数已经面目全非,只能做饲料。 全村三百多个农户,四千多亩稻子,就数三叔稻子抢收及时,产量高、质量好。 一天晚上,我抬头看着湛蓝的夜空,那皎洁的月亮和一眨一眨的星星给我带来无穷的遐想。就在这时,三叔走近我的身边说:“来儿,帮我写份告示吧。” “告示?” 三叔抬起头看看高挂在天空中的那轮银盘似的明月,又看看我:“今年秋收遇到了天灾,村里有那么多的农户收的是霉稻、芽稻,这样的稻子既不能卖,更不能吃,唉......” “我知道了,三叔是个大善人,又要做善事了。” 根据三叔的意思,我写了一张告示:
兑粮
胡三(三叔名)家有稻子向外兑换,霉稻、芽稻只要干、净,一斤兑换一斤,不限数量,兑完为止。 告示一贴出,整个村庄炸开了锅,大家对三叔的评价也褒贬不一。家里的人,也被三叔的举动搞蒙了。三婶想骂三叔“夯”,话语在嘴里打转,始终没有骂出口。 来兑粮的绝大多数人是有分寸的,他们只是兑换点口粮而已。 从开始兑粮到结束,三叔估算了一下,共有十多万斤。这十多万斤的坏稻谷,不但不能吃,而且也不好出售,放在仓库里做什么? 三婶有时怄气地对三叔说:“这些烂稻谷,留着给你当饭吃。” 三叔听了从来也不恼,给三婶陪个笑脸就不了了之了。 秋种之后,三叔把村的二十多亩鱼塘承包过来。第二年三叔搞了鱼鸭混养,他要为自己的那十多万斤烂稻谷,找个“婆家”。 第二年秋后,三叔发财了!光是中秋节卖鸭的收入,就收回了所有本钱。那一塘的鱼,便是纯赚了。  秋天,属于每一个人;收获,属于每一个人。 只有放弃秋天的人,才会没有自己的秋天;只有放弃收获的人,才会没有属于自己的收获—— 收获,在每一个秋天里,属于每一个有准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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