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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曾祖父的片段

2020-09-17叙事散文陈苏民
曾祖父普通的生活事迹在我脑海里停留的时间不太久,毕竟他去世的时候我才5岁。对于一个在我幼年时陪伴自己的人,因为记忆力和兴趣的缘故,总不会事事都存留在心房。但特例是在普通事迹之外,留下了记忆不足为怪。3岁对一个正常人来说,是个啥也记不住的年纪
曾祖父普通的生活事迹在我脑海里停留的时间不太久,毕竟他去世的时候我才5岁。对于一个在我幼年时陪伴自己的人,因为记忆力和兴趣的缘故,总不会事事都存留在心房。但特例是在普通事迹之外,留下了记忆不足为怪。
3岁对一个正常人来说,是个啥也记不住的年纪,对于我来说,却是记忆力飞快发展的年纪。那年,我偷曾祖母竹柜里的菱角,因为害怕又嘴馋,是偷吃了俩三个就回家,回家了不到一刻钟,再跑到她的屋子里偷吃,最后的结果就是,曾祖母家被三三俩俩的菱角壳搞得一片狼藉。父亲听说屋内的情景后,以为是老鼠集群偷食,买了俩个补鼠笼子放在曾祖母家的屋角处,后来曾祖母从二姨爹家回来后,只是反复唠叨:“留给陈丫的食物喂了畜生了······”,曾祖父从二姨爹家回来,听说情况后,拿起垃圾堆里的壳子看了看,推理起来:“一来那次的菱角虽然是生的嫩的,但老鼠咬那么多,就算牙齿吃得消,也没那么多时间,二来门是锁着的,原来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陈丫那么小的个子,可能是他从后窗爬进来的,看看那牙印,很像小孩的牙印。”曾祖父的推理逻辑,严谨度不够,但结论是正确的。那次我母亲嘴上“警告”我不要乱跑,自己下地干活了。我早就惦记着曾祖父茅草屋里的食物了,母亲走后不久,我就抱着小板凳,一路跑到祖父家的后窗。因为我早就晓得曾祖父和曾祖母今天不在家,并且对屋内地形熟知,我通过低矮的后窗轻易得爬到靠近后窗的床上,进而反复得进进出出“偷窃”菱角、、、、、、, 从 曾祖父推理出我的“嫌疑人”身份后,就对他很好奇。他如果在弄我不认识的玩意,我就跑离他三四米左右观察,这种习惯一直坚持到我四岁左右的最后一次的观察、、、、、、 那次曾祖父不中不晌得瓦了一点米下锅,米没淘,就着黏糊的锅再放进一点水开始烧。二十分钟后,他把锅里看起来像粥的东西用勺子舀起来,放进一个陶瓷碗里。那东西还没冷透,就被曾祖父用筷子护着,把液体部分倒进了一个废弃的瓷碗里,摆在凳子上,接着从口袋掏出一只白中泛黄的手帕,打开后,里面是六七块碎片。我的好奇心大增,就靠近了观察,才看清是二分钱的纸贝碎片。祖父把纸碎片放在一边,又找了一张旧报纸,把边部没字的部分剪下一小溜。他把二分钱碎片按照正确顺序摆放好,就用筷子多次蘸了蘸那液体,将二分钱的一面全部沾湿过后,他把那一溜报纸接着细剪,并把细剪好的报纸敷在二分钱的碎裂处。 拼好了那二分钱,他带着我到茅屋附近的小店去,示意买糖,店主的女儿接过后,犹豫了好久,看看我曾祖父的脸,又看了看我,终于拿了四块“大白兔”牛轧糖,交给了我曾祖父,我曾祖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对我说:“你拿去。”那一刻,我体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的酸楚的滋味、、、、、、 曾祖父家曾经养过鸭子,而我记得,这群鸭子中被他们当做宝贝的是在他们嘴里被称为“角头鸭”的鸭子。对这鸭子我有些印象,这只鸭子身体大部分是灰色的,在鸭脖子靠上三分之一处,有一圈白色的绒毛,而能被当作宝贝,自然不是因为那白色的绒毛,而是他的头部正中央有一个长着杂色绒毛的肉瘤。 曾祖父说过,这鸭子原是是鸡冠老母犯错误而被玉帝贬人间,错误就是她在王母大寿时醉酒抢了玉帝筷子上的鸭肉,因此他特别照顾那只鸭子。每次刨得蚯蚓,曾祖父总是挑最粗的给那只鸭子先吃,等它吃饱了,把它赶进特制的鸭笼里,才给别的鸭子吃。 有一次那只鸭子不见了,曾祖父俩天没吃饭。后来有人说在二姨爹那里发现有外形相同的鸭子,曾祖父就过去讨要。开始那个
人硬说是自己家养的,曾祖父唤着“呱呱呱,大仙吃饭了。”,那只鸭子叫了好久一阵后,离开鸭群,朝曾祖父走来,那人害怕,就把事情照实说了。因那人听二姨爹醉酒吹牛说曾祖父家有仙鸭,而那人一直没找到老婆,就在一个晚上,自己划泡沫筏子过大河,用钢锯条锯断特制鸭笼的栅栏,带回了家。曾祖父听后,什么没说,在回路上和二姨爹打声招呼,饭都没吃,就回家了。 后来那只鸭子萎靡不振,曾祖父就用豆油喂它。不过这种办法对人有效(我在后来的出水痘喂过,精神恢复得很快),对转世的神仙一点用没有,那只鸭子后来死了,没有埋葬它,被大家炖了吃了,大家炖吃它是商讨后决定的:因为鸡冠老母来人世就是玉帝让他受苦的,如果炖了它,等于是满足了玉帝惩罚的要求,下辈子它或许能再登仙位;而如果埋了,人也会受到牵怒,我们陈氏一家也可能变成鸭子。不过大家吃那只鸭子的时候,曾祖父倒是一筷子也没动、、、、、、 曾祖父81岁那年去世,那年那天我就在他身边。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看窗外,就突然断气了。看着爷爷和一个大杠手在初夏时分给曾祖父穿上厚笨的寿衣,心里五味翻滚,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失去亲人的滋味,我涛涛大哭,在那时候,我还想起了那破碎的二分钱,还有那只“角头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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